伊可可略微迟疑一下,她可不想光脱脱地当着女佣的面起床。
“我待会会下来的,你先下去吧。”
女佣答应一声,顾自下楼去了。
伊可可拖着沉重却僵强的双腿,迈向浴室,在圆形的大浴池里结结实实地泡了一个小时,累积了一夜的疲惫和恐惧消却了,整个身子立刻显得轻松起来,一想起要这在里呆上七天七夜心里还真发怵,真后悔当初签了七天的约。
伊可可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养父,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养父本人也懂点医术,年青时游走四方到处替人看病,就是传说中的江湖游医,被人误以为是卖狗皮膏药的。
可伊可可不这样认为,养父是真实地拥有医术的人,而且是祖上传下来的。这样想究其原因是,养父曾经给伊可可看过两本祖上传下来的医书,都是繁体字写的,伊可可认得没几个字。还有,那此让养父来看病的人大都是些慕名而来的,是被治好后相信养父的医术,就推荐给别人而来的。再则,养母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不舒服的也是养父医治的。
所以伊可可坚信养父是个懂医术的。然而,懂医术的人却治不了自己的病,那情形如同瞎子算不了自己的命那般糟糕。养父得了重病,得的是莫名其妙的病,一直高烧,人虚弱得不行,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只得做些并非正对性的治疗,化疗、化疗、还是化疗,钱大叠大叠地扔进去,就像扔进深不可测的水井里,听不到回声。
养父的病不见好转,家里却已四壁如洗,再也拿不出钱来了。养母的身体也日渐憔悴,常常在医院的某个角落里沫眼泪,暗自神伤,伊可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是一筹莫展,被钱给牢牢地困住了。伊可可有时会在心里大声疾呼,钱呀!天上又不会掉钱!怎么办呢?
那日,医院里又来催钱的事,不是养母不想拿出来,实在是无力再支付了,欠医院的钱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养母在医院催过医药费后,又独自在角落里抹眼泪,伊可可见到了也跟着流泪,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安慰母亲。
正在这时,在走廊的尽头,远远走过来一个人,一位穿医院工作服人模样的男子,大概五十来岁……
那男人走上前来,显得神密兮兮地说:“医药费还是没筹到?”
“没有呢?”母女俩都很诧异于此人对情况如此的了解。
“没有再想想办法?”
“该想的都想了,以至于连住的房子都卖掉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母女俩异口同声。
“有个富豪愿出一百万,替他生个孩子。”那男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唯恐走漏消息。
母女二人听了,相互对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一线的希望,又像是走进了灭绝的地狱。
“你们考虑考虑?”那男人说着就走开了。
那日夜里,伊可可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话,“替他生个孩子”。这句话就像一条坚韧的鞭子抽打着伊可可。
嗖地,伊可可从床上坐了起来,决定了,替他生个孩子,不就是生个孩子嘛,难道比死还更可怕,为了养父养母就是去死也没大不了的,伊可可这样想着走到了母亲的床前。母亲也没有入眠,在床上哀声叹气。
“妈妈,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
“替人生孩子,我去。”伊可可的语气坚定无比。
养母楞了片刻,一把搂住伊可可嚎啕大哭,若不那样还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唯一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二天,不等伊可可去找那个穿医务人员工作服的男人,那男人自动找来了,他心里估计着这母女俩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部,答应的可能性极大。
“考虑得怎么样?”
伊可可流着眼泪答应了。
就这样,那男人领着伊可可来到一幢九层高的楼房前,随着电梯在顶层停下,伊可可被带到了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里,一个四十来岁,身形高大的女人接待了他们。
“张姐,人带来了。”那男人低声下气地恭维着。
伊可可有点不知所措,拘谨得背上都冒汗了,两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张姐。”伊可可大声地喊了声,她想以此来打破自己的拘谨,也显得老练点。但无论怎样都无法掩盖她是一个泄世不深的女孩模样。
“多大了?”那女人不但身形高大,嗓门亦挺高。
“十九。”伊可可故作轻松。
那女人两眼慢悠悠地转来转去,仔细审视着伊可可,那眼珠子就像台扫描仪,目光锐利得比扫描仪还精确。
“你的皮肤很白,但白皙得怎么会泛些蓝色?眼珠子也是那样的,黑色中透出点幽蓝色。”
“哦,是这样吗?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点,我是个弃婴,是养父母捡来的,或许有点混血亦说不定。”
“极有可能是被混血了。”张姐像个知情人那样十分肯定的语气。
接着张姐给伊可可讲了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貌似都是笼统的,伊可可对雇主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伊可可还是频频点头。在经过张姐的一番诉苦似的倾诉后,伊可可留下了电话号码,张姐这个中介人开始了确凿可行的工作。
坐在养父的病床前,看着养父已经变得瘦骨嶙峋的身子,伊可可一筹莫展、万般无奈,心里焦急地盼着张姐那边的音讯。心里想:张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回音呢?我这里可是拖不起呀!再不付钱,养父的治疗就有可能被中断呀!
正当伊可可焦虑不堪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接听之后才知道是张姐,约她下午过去一趟,雇主要见一下。
伊可可听了之后又是兴奋又是伤感,真是百感交集。
当日下午,伊可可稍稍把自己梳理一下,模样变得清纯些,滤掉了些许的哀愁。
乘电梯来到九楼,走进张姐的办公室,张姐那略带鹰勾鼻的脸上笑逐颜开,她把伊可可让进侧门的另一间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