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湘不知如何在将话题接下去,便坐在从旁的一注大青石之上,望着天边阴霾,眼神呆滞,心中亦不觉慌乱,五味杂陈。
“人哪,不要总是等到失去后,才学会珍惜,结,迟早是要解的,拥有了,就要好好把握住,不然,那遗憾,可是永久的!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存在的!”但求知音稀啊!人生在世,自古便是知音难遇更难求!柳湘湘之事,使得玉如墨不觉有感而发,便生出了这几句感悟来,很是老成沧桑。
“慕容逸是京都丞相慕容奈之子,我与慕容逸,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年之时,他处处与我为难,我却总是对他的顽劣无计可施,他们都说我顽劣至极,却不知道,慕容逸才是人外人,自此,我便记住了他,这个比我厉害的角色。
因我性子孤傲,打小就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加上那时,我总爱与男孩厮混一道,所以时常被他嘲笑是没有人要的野丫头。
童年的时光,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在与他的吵闹之中度过的。
一日一日,我们都各自悄然长大,他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而我,除了容貌有些变化,个子见长,却还是往日那个刁钻泼辣的野丫头。
人大了,心思也就复杂了,十五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他整日流连花丛蝶间,混得风生水起,而我,亦是十五,却只能独自呆在闺房之中,听着外头他的光荣事迹,打发着无趣,生生小气,与丫鬟婆子们调侃他几句来度日。
忽一日,也是同今日一般清爽的天气,他竟登门拜访,却是孤身一人前来,父亲领了我出去会见,说:“湘儿,这是你的慕容表哥!”我不由得心田一震,暗暗瞟了他一眼,却也见着他眸中生辉,虽说幼时不谐,只当玩笑,也就罢了,只是我们如今也渐通人事,儿女情长自然也是知道几分的。自那次会上惊鸿,我俩便情愫暗生,互许终生。
我问他:“你是何故忽然想到要来我黎州柳府?”他只说:“几年不见,心中甚为挂念……”便搪塞了过去。
可直至后来,慕容奈亲自找上门来,我才知晓,原来,他说想我,不过是逃婚的借口。
而他,却隐瞒了数月。
后来,他虽至死都不愿离我而去,只是,闹到最后,慕容奈以死相逼,出于孝义,他无奈,便只好顺从了。我泪流满面,却自知留不住他,他最终,也还是顺应父命,娶了张皇后膝下痴女,顾依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何况自那以后,我与他,已有三月未曾见面,我哭闹着要去见他,可每次,却总会被看守的家仆们逮个正着。
我安慰自己,表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不会忘了我的,是他父亲逼迫他的!他说会回来娶我,就一定不会食言!只是,现实,不得不逼着我面对。
父亲让我不必憨等了,他说慕容逸早已和那痴女结成连理,并连着孩子,都有了。
我心灰意冷,对他,亦是别无所求,便日益消沉,但是,仇恨的火焰使我逐渐振作,我要向他证明,我柳湘湘,不是没有人要的,世间男子那么多,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终究,我还是放不下,我却再也找不到理由去欺骗自己,于是,便策划了“绣球选亲”这一闹剧,男人都是禽兽,自然是入不得我的眼,所以,我便在茫茫人群中中意了你这女子,来自导自演,正巧,慕容逸为了能够挽回我,也是来了柳家府上三月之久,但我恨他,所以无论他如何殷情待我,我都只是冷冷清清,对他的好,视而不见。对我再好,又有何用?人家无论如何,也是个公主,而我柳湘湘若卑躬屈膝嫁与他,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既然无缘,还不如趁早放手。
柳湘湘滔滔不绝一席话,眶中早已泪潮汹涌,她将头埋入膝中抽泣,双肩颤抖的厉害。玉如墨见状,心中也不由酸楚,原来这个看似无比坚强的女子,竟也有这样凄美的一段前尘往事。玉如墨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至柳湘湘身旁坐下,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安慰。
“湘湘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憎恨慕容公子,难道,真的恨的起来么?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如墨没有谈过恋爱,但如墨也有想要用一生守护的人,我知道,放手,绝非轻而易举的事,自从小姐与慕容公子相爱的那一刻起吗,就注定了今生的羁绊,一生的纠缠,名分什么的,都是虚的,只要他对你真心实意,你又何必要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琐碎之物呢?只要抓住他的心,你还怕他溜了不成么?又何况慕容公子,对小姐一直都是痴心一片,这世上,本没有哪个男子,会如同他这般,对你全心全意了!难道小姐还畏惧那傻子公主不成么?至于还有什么误会,去找慕容公子,大家当面坐下来谈谈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我……我……”柳湘湘的语气还是有着浅显的不自信,玉如墨为了促成美事,便拉着她去了慕容逸的房间。柳湘湘虽推脱了一路,但执拗不过,也还是去了。玉沐辰坐在正堂悠然自得地吃茶,玉如墨因形式匆忙,便暂且将他搁浅一旁,忽视了去。她现在啊,只一门心思地想让柳湘湘和慕容逸重归于好。
房中,淡青色的纱帘随风飘扬,勾勒出几丝清雅之感,慕容逸因为酒醉的缘故,便仰天躺在床榻之上,口中糊涂,喃喃有语。
柳湘湘见了慕容逸颓废至这般光景,心不由的发痛,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泪,却又不受控制了。
她悄悄走至慕容逸塌旁,含着泪,静静望着他。玉如墨见状,便偷偷出去了,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房门反锁起来。
这一举动,柳湘湘并未察觉。
“湘湘,我的湘湘!慕容逸手舞足蹈着胡言乱语,语调里,带着哭腔。”
杂乱间,他毫无意识地捉住了柳湘湘的手腕,柳湘湘愕然,不知是忘了挣脱,还是根本就不想挣开。
“湘湘……你……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愿意娶你……那个顾依依……是我父亲为了巩固权位……逼我娶的……我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
慕容逸之语,虽为梦呓,断断续续,却字句清晰,柳湘湘心房,被其深深触动。
“那你为什么和那傻子公主,连孩子都有了?”
问及闺房之事,柳湘湘不觉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询问。
慕容逸顿时没有了动静,却居然一把将柳湘湘拉倒,反压在自己身下。
他的双手撑起围在她的身侧,屋内气氛沉寂且暧昧,柳湘湘被慕容逸扑到了个措手不及,便连着呼吸也是小心翼翼。
倒是门外,却不适时宜的飘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而柳湘湘这里,他们则是超然的与世隔绝了。
“要是我呀,我就直接亲上去啦!”那一头一个女声说,听那调子,似乎是比当事人还要兴奋。果真房中二人才刹那间的功夫,便已经唇唇相印,水深火热缠绵悱恻了。门外,某女顿时激动不已,总算没白费心思啊,某女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