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是西木头巷大集。商贩沿路边搭了革棚，支起大伞。
修车的，打铁的。看相算命的，剃头修面的。卖香包脂粉的，卖日杂百货的，几个猎户支了个肉案卖前几天打的野猪。
时至正午，还有不少逛集市的人来回往返。
子楚带着孟栝白起到了巷西头，在用竹竿临时搭建的茶馆里喝了茶，吃了零食。从西头开始沿路往东逛集市。
“东面走，西面逛，不买你也看一看。看一看，瞅一瞅，不买也可试一试。”
子楚被叫卖声吸引了。
路南边一个地摊前围了一群人，摊主扯着嗓子，不住的吆喝。
子楚走上前，隔着人看地摊上的货。
摊主见来了新客赶忙对围在前面的人吆喝，“前面的哥让一让，后面的爷上前来。”
人堆让开一条缝，子楚挤了进去。
“碰到是运气，买到是福气，机会不是天天有，错过今天就要等到十五。”摊主格外卖力的吆喝。
坛坛罐罐，针头线脑。碗勺瓢盆，钩叉锤棒。
子楚眼睛在摊上扫了一遍，目光落在一个木盒上。
小小的，方方的。光光的，亮亮的。
摊主眼疾手快，拿起木盒递给子楚，“爷的眼光实在好，一眼就看上好东西。流水纹，鬼头瘤，闻一闻，香扑鼻，正儿八百的花榈木。”
子楚接过小木盒，看着盒面上的雕花。
“雕着一支梅，雕上一只鸟，鸟上梅枝，鸟上梅枝，多煽情，多喜庆。送谁谁也忘不了，爷，再看看下面。”
子楚闻言把木盒翻过来。
“有个款，公输盘。这个盒子大师造。”摊主指着盒底的落款说道。
摊主见子楚有买的意思，“五湖四海皆兄弟，与爷相识是缘分，盒子要卖十八两，不用问，不用侃，我就给爷打个折，一成不要去零头，十六两爷拿走。”
真是鲁大师制作的？
子楚听说过大师善做木器，没见过实物，望着底款看个究竟。
“还犹豫，还徘徊，爷要真心要，再给您打个折，一成不。”摊主吆喝间看见两个彪汉立于子楚身后，“一成不行再减一成，”见孟栝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就亏血本。好好好，凑个整数总该行，十两，总该没问题。”
白起掏出十两钱递给摊主，“亏啥子，***，买家没有卖家精。”
摊主点了钱，拿起一把老头乐递给白起，“大兄弟，皮薄了，冲着你豪爽，再给你优惠，买了一送你一。”看见孟栝又拿了一把老头乐递了过去，“送了一再送一。”
这物件玲珑小巧，明天去吕宅，正好把这盒送给夏姬。
子楚手拿木盒转身往外走。
“公输盘的款，是真是假，我给你看看。”一个稀瘦个矮的人赶到子楚前面。
不起眼的人物，子楚无防备，想也不想把木盒递了过去。
“风格有几分像，字迹像，不像。我再仔细，”那人装模作样的看看，说说，趁子楚疏忽，拔脚就往巷子里跑。
看着老实，实为泼皮，人不可貌相也。
子楚懊悔是懊悔却不想为小事大动干戈。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到你手，抢了，夺了，倒霉的是你不是我。快去追呀大兄弟。”摊主恨透平日欺负自己的泼皮，催促白起孟栝去追。
白起孟栝丢下老头乐，追了上去。
子楚也跟了上去。
泼皮前面跑，白起孟栝后面追，过街道，穿小巷，泼皮逃进一个大杂院里。
院门塌了半截，一人多高的土墙。
白起停下脚步，观察一番，就冲进院里。孟栝，子楚跟了进去。
残墙断壁，柱倒门歪，高低不平的台阶上站着一帮泼皮，白起听见背后也有动静，回头一看，几个泼皮手拿木棍堵住院门。
***，遭人暗算了。
白起孟栝护着子楚，三人后挪至墙根，白起抬起双拳，孟栝立起一掌拉开架势挡在子楚身前。
泼皮们三面围上来。
“大胆贱奴，要做什么？”子楚高声呵道。
“哈哈哈，”干笑的泼皮叫朱三，生来好吃懒做，辖着一帮游手好闲的混混在西木头巷，欺负百姓，调戏民女。强收保护费。
“贱奴，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我。你问我要做什么？哈哈哈。”朱三仰头大笑。“抢劫，知道了吧，抢财，劫色。”泼皮说到这停下来，看看三人，“色就罢了，你，快把腰间的宝石交出来。”手指指着子楚。
赵王爷知道我有的卢，这个贱奴也知道我有的卢，而且还知道我挂在腰间，肿么回事？
子楚疑心倍出。
“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就不怕官衙抓。”白起怒斥朱三。
“怕。我爹是朱达，怕什么。哈哈哈。”朱三笑的眼泪流。
朱三止住笑，竖起三个指头。“识相赶快交出宝石，若不交，我数三下，便要大开杀戒。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