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愣了一会儿神儿,说道:“你肯为她去死?”叹了口气又幽幽地说道:“要他也这样对我,那该有多好哇!”口气之中颇多感触。说完之后走到了曾蕊的面前,用罐子里的水给她洗脖子,气得曾蕊大声骂道:“你有病啊你,他让你吸你不吸,为什么要先来吸我的血?”女魔头并不生气,说道:“我需要两种血,一种是男人的血,一种是女人的血。只有这样才能阴阳协调,我才不会被寒毒侵扰。我今天轮到吸女人的血了。”曾蕊“啐”了一声说:“算我倒霉。”又对徐剑风说:“徐剑风,你傻人有傻命,要是你能大难不死,别忘了把我葬了。”徐剑风正回想过去的事情,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女魔头看看洗得差不多了,就把罐子放到一旁,把嘴伸到曾蕊的脖子旁边,曾蕊都能感到她呼出的气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女魔头刚张开嘴,还没咬。曾蕊突然尖叫一声,吓得她忙把头缩回去,徐剑风也回过神来,问道:“曾姑娘,你怎么样了。”曾蕊说:“我没事。”女魔头问道:“我还没咬你,你叫什么?”曾蕊说:“我先叫一声试试,你咬到我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还叫得出来,省得到时候还没叫一声,就被你咬死了。”女魔头挥手打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臭丫头。”忽听门外有人说道:“打得好!替我也打一个。”三人都吃惊不小,循声望去,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徐、曾二人一看大喜过望,正是那老叫花子。女魔头不由十分诧异,自己竟不知道老叫化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他的武功真的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境界。问道:“阁下是什么人?”老叫花子还没回答,曾蕊就先叫道:“师叔,你来了。这个女人就是你要找的女魔头,你先把她收拾了。”老叫花子骂道:“臭丫头,有事的时候叫师叔,没事的时候就气我,还想让我救你?”女魔头心中暗暗有气,心道:“就算你是前辈高人,我和你说话,也不能不回答呀。”徐剑风对老叫花子说:“前辈,快救救曾姑娘吧。”老叫花子说:“我只救你,不救她。”曾蕊骂道:“死叫花子,凭你也配来救人,这位喝人血的前辈是当今第一高手,她一根小手指就能把你给捻死,你还是快点逃命去吧。”她认为老叫花子这样的高手,一定十分自负,所以用这样的话激他。谁知老叫花子听了并不生气,说道:“她是当今第一高手,我是当今第一低手,那又能怎么样?”他又问徐剑风:“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走不走。”徐剑风说:“我不能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走。”老叫花子说:“死心眼。”曾蕊说:“徐剑风,别管我,你跟他走吧。”
徐剑风不同意。女魔头心想:“我就在这儿站着,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想把人带走,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她冷冷说道:“阁下是什么人?”曾蕊抢先说道:“他看不起你,就是不和你说话,你能把他怎么样?”曾蕊发现女魔头的衣袖渐渐鼓起,显然正在运功。老叫花子本意是吓唬吓唬曾蕊,然后再出手救他们两个,可是见到曾蕊挑拨他和女魔头动手,心中十分不悦。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利用。说道:“随你们去吧。”曾蕊说:“你……”老叫花子说:“臭丫头,先别说话,有什么话我走了以后你再说。”说完人影一晃,已经到了远处。曾蕊高声说道:“好一招缩头乌龟。”女魔头急忙追了出去,只追了一程,就被老叫花子甩掉了。只好又回了行宫,曾蕊见她垂头丧气地回来,就知道一定没追上。说道:“快点放我们走,否则我师叔生起气来可不得了。”女魔头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曾蕊说:“那就是我师叔,他每次和人动手之前,总是先活动活动筋骨,再回来就要大打出手。”女魔头说:“别管他是谁,我先杀了你。”说完举起右掌,却停在了半空,不往下落。曾蕊闭上眼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动手,睁眼一看女魔头正侧耳细听,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徐、曾都听到有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六七个人。曾蕊对正愣神的女魔头说:“我师叔觉得你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派我的几个师弟来收拾你。”女魔头心道:“一个老叫花子我都应付不了,何况来了这么多帮手,还是先躲躲。”想到这些就跳窗逃走了。曾蕊见状大喜,说道:“什么‘嗜血女魔’,被我三言两语就给吓跑了。”
这时候二人听到那一伙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还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也不知道我们今天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女魔头。”徐剑风听了心头一动,说话的正是七侠中的赵正湖。另一个人说道:“刚才我们听到她的哭声,应该就在这一带。”声音并不熟悉,不知道是谁。这时看到门外猛地伸进一根铁杖,看样子是在探路。又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别试了三哥,这个地方鬼都勿会有,哪里还会有人?”说话的正是李小溪。
徐剑风又惊又喜,忙叫道:“赵三哥。”赵正湖刚进屋,什么都看不清。猛听到有人说话,忙退后一步问道:“什么人?”徐剑风说:“是我。”赵正湖这才认出是他,问道:“徐兄弟,你怎么在这儿?”这时其余众人也纷纷进了屋。徐剑风认识其中的五个,分别是顾天河、杨通海、风一潭、周定洋、李小溪。另外还有一人身材高大,膀阔腰圆,一看就是个豪迈的北方汉子。徐剑风并没见过,心道:“莫非他就是七侠中的大侠陈川江。”几个人都问徐剑风发生了什么事,徐剑风把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李小溪说:“别只顾说话,先把徐兄弟的穴道解了。”赵正湖说:“我倒忘了。”说完在徐剑风的前胸拍了两掌,谁知徐剑风仍然没动。顾天河也走过来拍了两掌,仍然没解开。李小溪说:“怎么解不开呢?”她也走过来解穴,曾蕊见他们围着徐剑风左拍一掌,右拍一掌,上点下点却怎么也解不开,早已不耐烦了,问道:“喂,你们到底会不会解穴?”徐剑风被他们折腾的也不好受,只不过人家是来帮忙的,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北方大汉走到近前问道:“小兄弟,你这穴道是女魔头点的。”徐剑风说:“是。”北方大汉在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摸了摸,说道:“也只有她才会有这种奇特的点穴手法。”其余诸侠齐问道:“什么点穴手法?”北方汉子说:“内封的点穴手法,也就是以极强的内力深入肌肤以内,单从外面是解不开的。”李小溪问道:“陈大哥会解穴的方法吗?”徐剑风一听这人果然是大侠陈川江。陈川江说:“我虽然会解穴的方法,但是内力不足,还是不能解开。”曾蕊插话道:“闹了半天,还是解不开。”七侠均嫌曾蕊出言不逊,不过见她和徐剑风一路,也就没说什么。只有赵正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曾蕊装作没看见。顾天河说:“徐兄弟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的穴道我们解不开,我们也会守候到你的穴道自动解开,你大可不必担心那女魔头再来。”徐剑风说:“谢谢顾二哥和诸位。”曾蕊说:“谢谢他们干什么?就算他们不来,十二个时辰之后,穴道也会自动解开。”这下可把顾天河气坏了,可是他不愿意和一个姑娘家一般见识。李小溪却忍不住了,说道:“从我们一到这儿,姑娘说话就咄咄逼人,莫非我们‘黄河七侠’是好惹的吗?”徐剑风也说:“曾姑娘,七位大侠都是我的朋友。”
曾蕊说:“原来你们就是鼎鼎大名的‘黄河七侠’。难怪,难怪……”她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音拉的很长。七侠没有解开穴道,本来已有几分尴尬。又听了曾蕊这含有讽刺意味的话,心中更加恼火。但是她的话没说明,又不知从何驳斥。周定洋却忍不住了,问道:“难……难……难……难怪……”赵正湖替他说道:“难怪什么……”曾蕊说:“难怪你一直不说话,难怪,难怪。”七侠被她气得火冒三丈。赵正湖学着曾蕊的口气说:“我这位徐兄弟一向为人老实,今天不知为什么得罪了人,还被点了穴道,刚才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和这么会说话的一位姑娘在一起。难怪,难怪……”曾蕊笑道:“好徒儿,学得真快。”赵正湖刚想再反驳几句,陈川江说:“好了,不要吵了,说正事。”众人果然都不说话了。曾蕊本想再说两句,但是觉得陈川江身上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刚毅之气,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徐剑风问道:“几位怎么也到了这儿?”赵正湖说:“自从上次在‘望梅茶楼’分别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追查‘嗜血女魔’的下落,可惜总是迟到一步。今天这不……”言下之意是想除掉女魔头。徐剑风心道:“只怕合七侠之力,也不是女魔头的对手。”曾蕊对他说:“想什么不妨说出来,省得藏在心里发了霉。”
徐剑风心想:“莫非我的心思又被她猜中了。”忙说:“没想什么。”曾蕊说:“不用否认了,你心里一定在想。幸亏女魔头走了,否则只怕阴间会添上‘黄河七鬼’。”
陈川江说:“我们七人虽说是武功低微,不过在江湖上也是薄有微名。姑娘和我们说话如此尖刻,莫非和我们有什么过节不成?如果我们做错了什么事,请姑娘指出来,我们一定向你赔礼道歉。如果没有,还请姑娘自重。”他这段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曾蕊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徐剑风心道:“这位大侠倒很有大家风范。如果他和一个姑娘家争吵起来,反而会被人看轻。”徐剑风说:“七位也累了吧,坐下歇一会儿吧。”陈川江说:“我有个办法,或可解开这位小兄弟的穴道。”其余众人齐问:“什么办法?”陈川江说:“合我们七人之力,冲开他的穴道。”赵正湖说:“好主意,女魔头内力再强,不过合我们七人之力,也未必不如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屋顶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笑过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黄河七侠,你们连我点的穴道都解不开,凭什么跟我斗。”屋内众人均大吃一惊,听她说的话,看样子她已经在屋顶呆了很久了。
原来刚开始女魔头相信了曾蕊的话,于是她向山上跑去,可她跑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心道:“那老叫花子的武功比我高得多,还用得着请什么帮手,再说就算是有帮手,也应该一块儿赶到,怎么会有先有后呢?”她想到这些心有不甘,于是又悄悄地跑回来。刚到房子近前,她还加着万分的小心,生怕老叫花子还在。后来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才放心大胆地上了屋顶偷听。以她的轻功,七侠等人自然察觉不到。后来听了七侠的话,才冷笑起来。她听到七侠连自己点的穴都解不开,心中十分得意。七侠久走江湖,经验丰富,当下分头守住门口和窗户,以防女魔头突然攻入。这时外面传来了女魔头的阵阵哭声。声音凄厉惨烈,听的众人心头乱颤。徐、曾心道:“又来了。”徐剑风对七侠说:“这女魔头的哭声可以摄人心魄,诱人走火入魔。众位小心了。”
七侠一听各自运功抵御,刚开始那哭声断断续续,声音也较弱。逐渐愈来愈强,似乎永无止歇,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有人在耳边低声啜泣。七侠之中李小溪的内功较弱,她最先感到心神激荡,悲伤之情难以平息。七侠都知道再这么耗下去,必受其害。想冲出去和女魔头决一死战。不过这哭声时而在东,时而在西,飘忽不定。显然女魔头正绕着屋子转圈。贸然冲出去,危险万分。到后来那哭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到底她人在何方,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徐、曾虽然也哭了,不过他们被点了穴道,手脚不能动,反而没事。七侠中除了陈川江和周定洋之外,其余五人都是顿足捶胸、手舞足蹈、泪如雨下、伤心欲绝。显然已为女魔头的哭声所惑,渐入魔境。陈川江内力比他人深厚,尚可勉强支持。而周定洋为人单纯,远不如常人情欲之盛。再加上他反应也比别人慢得多,所以他也没事,只是坐在地上不敢动,同时又感到奇怪,心道:“我为什么想哭?”而他又实在想不起生平有什么伤心之事。徐剑风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他边哭边说道:“你们不要哭了,再这样下去会受内伤的。”可是众人又哪里听得进去。
正在这危急时刻,众人听到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吟道:“我心无所思,我心无所想,此心如止水,外物复何伤。”那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入耳,令闻者心中顿生空明之感。众人的哭声和悲伤之情顿减。徐剑风一听说话的正是师叔楚惊离,刚才念的正是本门心法。却听外面的女魔头说道:“阁下又是谁?来管我的闲事。”她见对方不为自己的哭声所动,料想不是一般高手。楚惊离说:“施主杀孽太重,应该早些悔悟,否则……”女魔头打断他说道:“我问你是什么人?”楚惊离说:“贫道静阳派楚惊离。”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女魔头一阵狂笑,令闻者毛骨悚然。女魔头笑过之后,恨恨地说道:“好一个静阳派,好一个静阳派。”声音满含怨毒、仇恨之意。紧接着听到了一阵剧烈的打斗之声,七侠中的周定洋第一个冲了出去。陈川江说:“六弟多加小心。”其余诸侠也陆续清醒,听着外面的打斗声,知道三人已经战到了一处。陈川江说:“三弟和七妹留下来照顾徐兄弟他们两个,其余兄弟跟我来。”众人心中早已憋了一口恶气,各自拽了兵刃冲到门外。虽然赵正湖、李小溪对曾蕊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大侠发了话,也只好照办了。李小溪守在两人身边,赵正湖在门外观战。曾蕊知道到了危急时刻,也就无心再开玩笑了。李小溪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心中焦急万分,关切地问道:“三哥,外面怎么样了?”赵正湖说:“那女魔头出手真快,快的让人……”李小溪说:“三哥,我问你打的怎么样了?”赵正湖说:“六弟的兵刃被打飞了,看样子他的左臂受了伤。要不怎么……哎呀不好。”徐剑风李小溪齐问:“怎么了?”赵正湖说:“刚才女魔头差点抓到二哥的面门,幸亏楚道长出手相救。”徐、李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没事,不过也感到刚才凶险万分。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的杨通海叫了一声。徐、李齐问:“四哥怎么了?”赵正湖说:“四弟的钢铲被她夺了过去。”又说道:“看样子,女魔头不习惯用兵刃,又扔了。”突然赵正湖大叫:“好。”不等他们问,就说道:“女魔头被五弟的渔网给罩住了。女魔头向……哎呀,不好,可惜……”李小溪是个性急的人,忙问:“怎么不好,怎么可惜。”赵正湖说:“女魔头被五弟的渔网罩住之后,分别向前后左右各拍出一掌。然后腾空而起,从网中蹦了出来。不知道她用什么东西把渔网给划破了。”众人听到外面“喀嚓”一声。赵正湖说:“好厉害,大哥的钢枪被她折断了。”徐、李虽然看不见,不过也知道外面打得十分惨烈。听赵正湖所说的情形,楚惊离和五侠还落了下风。曾蕊没有说话,似乎对外面的战局不感兴趣。李小溪说:“三哥,你何不扰她一扰。”赵正湖一拍大腿,说:“哎呀,我倒忘了,这正是我的拿手好戏。”说完大声喊道:“红毛鬼,你的衣服破了,还是回家缝好了再来打吧。哎哟,难看死了。”七侠是第一次遇到“嗜血女魔”。江湖传言她的头发是红色的,至于到底是不是红色,现在是晚上也看不出来。赵正湖也不过是随便乱叫罢了。他见女魔头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又说道:“红毛鬼,你的裤子破了,连屁股都露出来了。”他说了这句,李小溪“啐”了一声,不过她不意思再说什么。女魔头虽然不信他的话,不过听了之后总觉后面有阵阵凉意。赵正湖见她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出手略见涩滞,心中暗喜。这时女魔头一半的力量对付楚惊离,另一半的力量对付诸侠。赵正湖见众人又渐有不支之势。又说道:“红毛鬼,你男人在哪儿?他怎么没来?”他见女魔头听了这句话后,身子明显一震。心道:“看样子这句话正中要害。可能她和她丈夫之间有什么重大隐情。”赵正湖又喊道:“我看你丈夫肯定是另有新欢,不要你了,他肯定是嫌你……”话音未落,就见女魔头好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向这边冲了过来。几乎与此同时,楚惊离的宝剑到了,削断了女魔头的一缕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