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竹隐低喝一声,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在莫悠身上点了一下,她整个人瞬间软下来。
肩膀上的大手似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莫悠抬头望着他,纵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男人心中出离的怒火。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莫悠冷静地看着他,挑衅道。
竹隐低哼一声,将她甩开,兀自坐到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支药瓶,然后撕开衣领,露出结实的肩膀。深深的齿痕印上,鲜血还在一点点往外流,男人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女子,开始往伤口上撒药。
莫悠听着他隐忍地闷哼声,心里一阵快意,撑起疲软的身体,往床边挪去。
“我警告你,最好离我远些,否则姑奶奶要你好看。”
竹隐大约是气极了,一直在专心处理伤口,根本无心去搭理她。
莫悠心里更加得意,惬意地在床上躺好,刚闭上双眼,就听外面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
“谁?”竹隐警惕地看向门口。
有一道人影映在窗纸上,很快传进来一道男声,带着小心翼翼,说道:“将军府的人已经发现人不见,正在全城暗中搜寻。你要小心,他在宫里也有人。”
“我知道了。”竹隐点点头,回道。
很快,外面的人影就消失了。
竹隐回身,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好肩膀上的伤口后,重新整理好衣衫也躺会了榻上。
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屋子里很快传来两道均匀的呼吸声,这个注定不能平静的夜晚,终是没能抵过时间的流逝,迎来了看似温柔如水,却更加不平静的一天。
一大清早,莫悠就被外面热闹的声音吵醒,想必是已经开始有官员陆续入宫贺寿。而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那位娘娘的宫殿里,大概是忙着祝寿的事情,除了送饭的宫女,便再无其他人进来看过他们。
莫悠和竹隐相对无言地坐着,直到下午酉时,两名侍卫过来又重新蒙上她的双眼,将她带离了这里。
莫悠老老实实地任由他们摆布,可心里着实没有这般平静,她担心将军府的情况,也怕中途会横生变故。毕竟这些人所有的计划,都只是她的猜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有什么目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被人带着拐了几个弯后,就再次被塞进一辆马车内,她能感受到,这四周的人非常多。
“娘娘移驾,闲杂人等回避。”
只听一道尖细的喊声,前方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多时马车也动了。莫悠知道,一定是那位娘娘要赶去御花园贺寿。
莫悠被蒙着双眼,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用耳朵去听。一路上都是些跪拜的喊声和官员们之间的议论声,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然后又转到另一个方向前行。莫悠察觉到,周围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弱,显是自己被带去了偏僻的地方。
马车一路颠簸着,莫悠渐渐地觉得有些头晕,她努力摇了摇头,却是丝毫不起作用,脑袋越来越重,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夜幕很快降临,御花园内一片热闹,星月与灯火交相辉映,衬托的整座花园内辉煌繁华。皇上与太后居于上座,手两边依次排开,是后宫之主、贵妃、妃子,和大臣与内眷们。
寿宴开始后,众妃子和大臣们纷纷献上贺礼与贺词,哄得太后老人家满面春风,连连说好。一个时辰后,酒已过三巡,寿宴的气氛越来越高涨。
不远处的舞榭歌台上,正伴随着凤箫鸾管、丝竹之声,上演着一曲曲旷世明歌,一道道曼妙的身影,更如翩然而至的仙子,舞出各种动人的舞姿。
此时的德妃娘娘却是无心观看这些,她抬眼看向不远处地秦白羽,他的身边坐着将军夫人和秦大小姐,与他们比邻而坐的是高老丞相及他的长子和长媳。两家人时不时就会交头接耳一番,气氛看起来颇为融洽。
尤其是那位将军夫人,紧挨着高夫人而坐,二人看起来甚为亲密。这幅场面若是被旁人看了去,自是不会多想,可德妃的心里却产生了疑惑。
难道她手中的高箐箐才是假的?看高家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不对,难道她们的计策被人识破了?
思及此,德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招手唤来身后的宫女,附耳交代了几句,那宫女便领命退了下去。
“妹妹,你适才不是说今日准备了一份特殊的贺礼,送给太后贺寿吗?”此时,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询问声。
德妃回过神来,皇后娘娘的声音便传入耳中,一瞬间所有人的都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臣妾……”德妃一时有些哑然,现在事情有变,她已不敢确定手中人是真是假。若是现在贸然把人带出来,只怕会……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台子上忽然传来一阵清耳悦心、绵远悠长的曲子。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只见灯火忽然一暗,台子上落下一块白色的轻纱幕布,如同一道倾泻而下的瀑布。幕布很快再次亮起烛火,一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幕布上。
德妃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手心里尽是冷汗,却也不免存着一丝侥幸。
“据闻此女子一手妙笔丹青,曾名动整座岚褚城,赢得了画仙的美名。今日请她来,便是想让她当场作画,献于太后。”德妃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
太后听后,脸上果真露出一丝趣味,双眼再次望向台子。
而此时,德妃身边的宫女去而复返,神色似有些紧张,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暗暗压下心底的惊慌,双眼死死盯着幕布后的身影。
刚欲挥手喝退,台子上的曲调突然一转,变得节奏很快、激荡起伏又振奋人心。仿若一曲上阵杀敌的镇魂曲,紧接着幕布缓缓升起,慢慢露出了里面的人。
女子一身轻便却又不失华丽的羽衣,妆容精致发髻高耸,手握长剑出现在众人眼前。看到她后,德妃的脸色已经变得惊慌起来,这个人不是高箐箐。
不是说作画吗?为何她手中会拿着剑?
就在众人疑惑间,那女子忽然在台子上舞动起来,一曲剑舞配合着激昂的曲子,引得大家心潮澎湃,纷纷聚精会神地看着台子上的身影。谁也不曾注意到女子眼中闪过的一丝杀意,就在众人失神之际,女子忽然跃身而起,手中执剑,踏水来到地面上。
她的速度非常快,待周围的禁卫军察觉出不对时,女子已经挥剑朝皇上刺过去。闪着寒光的利剑,只差一步之遥就能刺入男人的胸膛中,而就在这时,却被自男人身后跳出来的禁卫军截住。
一瞬间,御花园内陷入一片混乱中,夜幕下不时传来惊叫声。
“你们靠后。”秦白羽护着身边的人,将她们推离危险区后,就拔出腰中的长剑,穿过众人,直接与那名女刺客缠斗在一起。
不多时,禁卫军就已经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女子眼见行刺失败,便要撤离。
“抓活口。”皇上不怒自威地声音响起,带着天生的帝王之气。
秦白羽凌厉的招式,逐渐转攻为守,死死缠住那名女子。
女子眼见着脱不了身,便猛地朝他手中的利剑上撞去,秦白羽见此立刻收回长剑。女子眼中眸光一闪,借此虚招,趁他闪身之际,纵身跃入不远处的池塘里。
“追。”秦白羽一声令下,瞬间响起一阵阵噗通的跳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