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翠阁出来后,已经是下午申时一刻,马车载着莫悠和秦白羽,直接回了将军府。
“杜沅当真是个奇才,只可惜心术不正,才会死于非命。”莫悠回想着,在翠阁里看到的五套首饰,各自独特的造型,配合着不同的材质被打造出来,不仅赏心悦目,而且每一套都被赋予了不凡的寓意。
“最近一段日子,夫人也要多加防范。上次他们的阴谋失败,而今又失去了甄公子那几个人质,只怕会另想他法对付咱们。”秦白羽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叮嘱道。
莫悠也觉此话有理,继而又想起高箐箐他们,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将军,你之前能救回甄公子,想必是已经找到了长眠阁的巢穴,为何不带兵攻打他们,将他们一举歼灭?”
“狡兔三窟,我们上次找的那个地方,只是他们的一个窝点。若是贸然摧毁它,只怕会让他们加强防范。”秦白羽回望着她,那眼神莫悠一看,就知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自小就生活在杀手组织里的人,自然明白,像他们这种让人畏惧,又人人得而诛之的组织,若想在江湖中长久屹立,必定要留下几条后路。
“高小姐他们何时才能够回来?”莫悠突然有些想念苑宁了,不知那个丫头日后有何打算。
“再过一段日子吧,现在外面还有一些人在寻找他们。”秦白羽拍拍她的手,宽慰道。
莫悠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可是考虑到大家的安全,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若能忍得一时,换来后半生的无忧,岂不是一桩好事。”察觉到她的心情,秦白羽又开口说道。
莫悠听着,转念一想,好像还挺有道理,一时也没了情绪。只愿,有关这桩联姻的是非,能够早些了结。大家各归各位,那么她是否就能……好好管住自己的心?
过年的事情,有阮嬷嬷和秦管家他们张罗,莫悠倒也能乐得自在,一边好好养伤,一边查探着杜沅那桩案子。
大约是碍于顾清风的身份,官府那边对于查案的进展,每日都会向秦白羽汇报,好让他能够及时了解到最新案情。
只可惜,官府一直未曾找到最新的线索,不能证明顾清风的清白,他便只能继续留在大牢里。
顾家世代经商,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顾老爷为了自家儿子的安危,亦是没少奔波操劳。只是苦于没有实证,而柳知府又是出了名的铁脸无私、正直清廉,就算人脉再广,也没能把儿子从牢里救出来。
顾老爷到底也是个明白人,深知柳知府的为人,便也没有用强权压制。
这一日,莫悠和秦白羽刚刚来到衙门,就和从里面走出来的顾老爷遇上了。
“老朽见过秦将军,夫人。”顾老爷识得秦白羽,又瞧出他对身边的女子呵护有加,想必就是刚刚嫁进将军府几个月的新夫人,便先行朝他们行礼。
“顾老爷不必多礼。”秦白羽扶了一把眼前的老人。
莫悠对他回过礼后,就暗暗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年岁五旬左右,面容和顾清风有几分相似。只是稍显严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稳和老练,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所不能企及的。
“你们也是来看风儿的吧。”在莫悠打量顾朗抒的时候,对方也稍稍看了她几眼,看面相倒是位和善的姑娘,只是神情冷了些,眸光清澈不似心机深沉之人。
因为担心儿子的情况,顾朗抒的表情一直有些沉重,眉头深锁着叹口气,又说道:“风儿能够结识秦将军,与将军称兄道弟,是他的福分。只是人各有命,今日的牢狱之灾,权当是对他人生的磨砺,只望经历过此事后,他能够收起往日的浪荡,好好经营我顾家的生意。将军每日事务繁重,不用每日都来探望他。”
“顾老爷尽可放心,只要有秦某在,必定不会让清风蒙受这不白之冤。”秦白羽抱拳保证道。
“好好好,秦将军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顾朗抒眨动着泛红的双眼,连连点头。
莫悠在旁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因为她,顾清风根本不会招惹上这种事情。而今再面对顾老爷,看着一个老人几近落泪,心里着实愧疚。
“听闻‘把酒斋’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而现在又近午时,不知顾老爷可愿赏脸同去?”莫悠缓缓开口,说道。
顾朗抒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莫悠回以一笑,解释道:“实不相瞒,之前是晚辈拖顾公子去拜访杜沅,才会让他惹上这种祸端。晚辈心中有愧,却不知顾老爷肯不肯原谅我的过错?”
“夫人严重了,风儿命中有此一祸,怨不得别人。”顾朗抒拱手,客气地回道。
“顾老爷能如此想,晚辈感激不尽,这样说来顾老爷是肯赏光了。”莫悠福身,眉宇间透出些轻松。
顾朗抒瞧着她,片刻后笑了起来,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身上穿梭,伸手拍上秦白羽的肩膀,说道:“将军,你这夫人可是个性情中人。既然夫人盛情难却,那老朽也就不推辞了。”
秦白羽听后,脸上亦露出些许笑意,看的对方稍显惊讶,这么多年了,鲜少在这个英勇神武的男人脸上,看到这般笑容。
“顾老爷请。”秦白羽伸出手,说道。
“秦将军请。”顾朗抒也伸出手来,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迈出步子离开。
把酒斋建于闹市中,三层的酒楼,高大巍峨,楼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在这里出入的,多是达官贵人,而他们的雅间,一些被常客们包下,一些每日都被早早预订出去。
秦白羽他们来到时,已经没有包房。
“我看这大堂也不错,视野宽阔又不喧哗,台子上还能听听小曲。”顾老爷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戏台。
秦白羽沉默了片刻后,便让顾老爷挑了桌子,三人过去坐好。小二也忙跟过去,询问一番他们需要的饭菜,就退下了。
门口处不时进来一拨食客,大堂内很快坐满,正中央的戏台上,说书人刚刚结束今日的表演。而后又响起一阵敲锣打鼓,不多时就有个画着脸谱,身着戏服的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秦白羽这边与顾朗抒讨论着案情发展,那边莫悠百无聊赖,便抬头看戏台上的动静。瞧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在玩变脸的戏法,绿、蓝、黄、棕、黑等各色脸谱,不时地在男人脸上更替,而后现出本相,后又变为金脸。一时惹得食客们纷纷赞好,莫悠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男人的手和脸上,神情逐渐起了变化。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想法,可是太快,让她没有抓到头绪。
“夫人,夫人……”秦白羽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良久后才唤回莫悠的神智。
“我在想案子的事情。”面对二人投过来的视线,莫悠解释道。
她话音刚落,饭菜就已上齐,三人暂时结束了谈话,开始专心用膳。
今日和秦白羽他们一番谈话后,顾朗抒的心情好了许多,眉头也不再紧缩。吃过午饭后,因为生意上还有事忙,他也不便久留,就与二人道了别。
目送着顾老爷离开,莫悠缓缓开了口,“将军,杜沅的尸体还在衙门吗?”
“怎么了?”秦白羽看向她。
“我有个推测,但是要先确认一下,才好下结论。”莫悠也望着他,问道:“我们能否去衙门看一看杜沅的尸体?”
“走吧。”秦白羽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