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李慧打电话,说,慧啊,我想做点无耻之事,行不?
李慧不回答行,也不回答不行,李慧的回答是,你哪一回不是无耻得不行啊!
我就知耻而后勇,雄赳赳出门,气昂昂去找李慧,李慧是我的情况。
能和李慧这种女人做情况做到三年以上的,在小城找不出第二个。
李慧不是要为我守身如玉,她是懒得挑拣,男人么,千篇一律的,在外面生怕别人说他不像西门庆,在家里偏又装成武大郎,这是她对男人的总结。
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武大郎式的男人,很早就死了,咯血咯死的。
我不承认李慧的观点,我反驳说,我是西门庆么,有这么忠贞不贰的西门庆么?
我找李慧,多半是被老婆赶出家门时才找的,我老婆,和潘金莲有得一比,当然是指长相和脾气。我老婆一点儿也不淫荡,连谁给她念个黄段子她都会横眉冷对拍案而起大骂谁谁无耻的!
我每次有家不能归,就是因为无耻了,在老婆眼里,男人洗脚是无耻,洗桑拿是无耻,洗头也是无耻,进唱歌房自然更是无耻,一句话,但凡娱乐均被她嗤之以鼻。
那天,我恰好进了练歌房,被人硬拉去的,当然,我也有半推半就的倾向,那儿的女孩子,个个香艳迷人,要么低胸要么短裙,一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我去,就是打算借个具体的参照物遐想一下的。
事后我对老婆是这么汇报的!
老婆冷哼一声说,无耻之极,难道我不能做参照物?难道我不值得遐想!
我当时口不择言说了一句,你?我都一览无余N遍了,还用得着遐想?
啪!一览无余的老婆操起拖把就冲我头上砸过来,她的坏脾气也是一览无余的,我忘了!
于是就撤离,往安全地带撤离!
哪儿最安全?自然是李慧那儿了。
一般出了这种状况,我的彻夜不归老婆是懒得过问的,她要过问,就显得她在乎我了。
老婆要给我脑海营造出这么一种意识,于她来说,我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
对李慧,我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她很在意我。
想到即将到来的李慧的在意,刚才的屈辱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我哼着小调把双手插在裤兜里,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轻的意思向李慧家勇往直前了。
但路上,我被陈东给耽搁了。
陈东说,喝杯酒吧,兄弟!
陈东是比我还可怜的男人,我被老婆赶出门还有个李慧落脚,陈东则只能找个小酒馆点一盘花生米出闷气。
既然有同病相怜做陪衬,那么施舍一下我的同情也显得我人格高尚不是?我就陪陈东喝酒去,并且讲好了是我买单。
人,不能让自己伟大,但一定可以让自己崇高吧,施舍同情就是崇高的第一步,我虽然无耻,对崇高还是向往的!
其间喝得兴起时电话响了三回,都是李慧的,我没接,做点无耻之事用得着催吗?一催还有情趣可言吗?长夜漫漫呢,真是的!
一直喝干盘里最后一颗花生米,陈东才千恩万谢和我分了手。
我就摇摇晃晃去了李慧家。
我有钥匙,用不着敲门,直接进去的,也没开灯,屋里情况我都熟,三年了,不熟才怪。
李慧却不在!
打她电话,倒是接了,那边却乱糟糟的,李慧说你在哪儿?
我呼出一口酒气说,你在哪儿?
李慧说,我在哪儿你会在意吗?
我又呼出一口酒气说,相当的在意!
骗子!李慧在那边气呼呼地喊了一句。
我想象得出李慧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再呼出第三口酒气说,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骗子,有所不同的是,幸运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不幸的女人找了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
无耻!李慧在那边咬牙切齿地问我,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大骗子还是小骗子?
我说我不是骗子,顶多算痞子!完了我就痞里痞气地大笑起来。
李慧不笑,在那边语气一转说,是吗,那你得恭喜我一下了。
恭喜什么?我一怔。
我找了个大骗子啊!那边传来李慧的冷笑,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呢!
我侧了侧耳朵,屏住酒气,果然那边传来一片祝福声。
我开了灯,果然看见,李慧房间多了张新婚照,照片上男人一副武大郎模样憨憨厚厚地笑着。
我的头一下子耷拉下来,想了想,放下钥匙出门,垂头丧气往来路上走。
快到家门口时,借着昏暗的月色,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我家门口无耻地徘徊,一会儿,门开了,我老婆左右看了看,一把把那男人拉了进去,跟着屋里的灯迅速灭了,二楼卧室亮起橘黄的床头柜灯光。
我摸黑进的屋,又摸黑在冰箱里摸出四瓶啤酒,花生米就免了!
这之前我和他都嫌花生米硌牙,应该让老婆炒几个热菜庆祝一下,两个骗子一晚上碰了两次头,怎么说也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