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清欢。”
有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睡梦中顾清欢犹豫了很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道，空气冰凉潮湿，与她习惯的环境很不一样。顾清欢坐起身，借着火堆里残余的一点火星，看清眼前的人。
奇异的装扮，好像认识又不知在哪里见过的面容，顾清欢望着他怔了一阵子，回过神来：“洛影？”
“雨停了，你换身衣服，我们连夜走，离开这里。”
一包衣物递到她手边，洛影站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原来不是梦啊……
望着洛影消失在山洞转弯处，顾清欢花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借着一点点的光，看清四周，都是些潮湿的石头。逃犯的生活真是辛苦，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还要赶个大早。
哦不对，干脆说赶半夜好了。
一步踏出洞口，仰头从头顶枝桠的空隙望出去，雨后的夜空色泽幽深，星光璀璨绵延，顾清欢出神地看着，一股奇异的触动在心头蔓延。这也许和她记忆中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片星空吧。
“跟我来。”
洛影提了一盏昏黄的风灯在前面引路，脚步匆匆，穿行漆黑山林之间。没多久见到一块稍微开阔的地方，洛影拨开树枝，顾清欢走过去，看见漆黑树丛中两匹高大的棕色骏马。
洛影牵过来一匹马，把缰绳递到她手中，松手的时候却见她在迟疑。洛影停住动作问道：“你可以吗？”
“嗯……”
顾清欢低头踌躇，骑马她当然不会，不过女皇骑术高明，这样应该算可以还是不可以？
想了一想，还是尝试着扶住马鞍，踩好脚蹬爬上去。虽然心里略微发慌，不过身体对这套动作却表现得相当熟悉，看来只是穿越过来的灵魂在胆小罢了。顾清欢放下心，坐稳身子，向洛影一笑：“走吧。”
一路穿山而行，夜晚的山林充斥着动物奔走和昆虫鸣叫的声音，仔细听比白天还要嘈杂几分。马蹄踏在湿软的落叶泥土上，发出的声音低沉微闷，顾清欢紧紧跟在洛影身后，一边小心地控制马儿，一边听他一丝不苟地向女皇做汇报。
“昨晚我回去皇宫一趟，偷出来一具宫女的尸体，换上你的衣服首饰，埋葬在这山中。若叛军追过来，应该能拖延他们一阵子。”
“龙骑卫现下大半都不在国都，暂时对抗不了叛军，我先护送陛下往南方去，再想办法联系他们。”
“等我们集结起人手，就杀回去。”
“你是说，我们还要回来？”顾清欢仰头望向他。
“当然。”
听口气相当沉着呢。
时间刚过黎明，山里有树木遮蔽，光线仍然暗淡，前方树木逐渐稀疏，远处已经能望见泛白的天光。
山路平缓了许多，催动马儿稍微加快速度，顾清欢抬头望向斜前方的洛影，忙了这么多他应该一晚上没睡吧，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疲惫，体力真好。
“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们能逃出去就好，至于其他什么……我现在都不想了。”
顾清欢仔细斟酌语句，不过还是不确定有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前方洛影从马上回过身看过来，顾清欢冲他笑了笑。
“以后再说吧。”
洛影宽慰地笑笑，驱动骏马并排过来，取走她手中的缰绳。马儿奔出山林，顾清欢感觉周身忽然一亮，马匹随即被洛影勒停。
清晨晴朗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顾清欢抬手遮住眼睛，慢慢适应明亮的环境。
眼前画面慢慢清晰，湛蓝广阔的天空之下，前方山岭逐渐平缓，郁郁葱葱的树木从山间绵延而去，在不远处被农田取代。附近已经有了人烟，有宽阔的道路从山势平缓的地方通过来，再往远处看，是薄雾笼罩中青灰朦胧的城池。
哇……
顾清欢微微张大眼睛，面对晨光中刚刚醒来的豫州城，她心中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就是不同的时空啊，一样有山有水，有日出日落，有人生活其中……顾清欢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扭头问洛影：“我们要进城吗？”
视线落在洛影身上，发现他正望着远方，出神地思索着什么。
听到声音洛影回过神来，笑一笑，把缰绳递回给顾清欢：“豫州离国都不过百里，昨天应该就已经戒严了，我们进不去。”
顾清欢怔了一下，很快清醒过来，笑着点头，掩饰住心中一点点的失望。洛影注视她一会儿，转开视线，重新凝望前方的豫州城。
这是附近唯一的大城，他必须进去。虽然女皇昨夜和今早表现一切正常，但她体内的毒始终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洛影不敢大意。
已经过去七八个时辰，不能再拖延了。带她进城风险太大，所以就由他单独进去，把大夫带出来为她诊治。
可是，该把她放在哪里呢？
在心里慎重权衡过利弊风险，洛影拿定主意，唤她上路：“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