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尽然连你都派来了。”黑暗中的某个方向,一个慵懒却熟悉的声音响起。
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悬着的心却已放下。
“你是谁!”黑衣人显然对他的出现始料未及,只是强者之间的对战怎容半分恐惧的出现。
“你不是早该猜到了么?”果然,楚玥一跃而下,“她既然能请动你,为何慕容夫人就不能请我呢?”
我想开口叫,却发现现在的楚玥开口闭口一片生疏,只管我叫慕容夫人,他是怎么了?
“好,很好,终于我们可以一决高下了。”黑衣人似乎发现了比暗杀我更值得的事情,那便是将对手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专为楚玥这个高手,对手相惜,他们应该是多年的敌手,所以两人间除了对立之外,我竟然还看出了一抹怜惜。
那该是多年为对手而生的友情,很矛盾,是吗?可是这两位对手间的确产生了友情。
“姐姐,你的手……”承儿的喊声又一次让我正视了自己的伤,伤口一直在流血,现在的我眼神恍惚,身子似乎会在下一刻便倒下,更糟糕的是,箭上有毒。
“你!居然为了那个人使暗箭……”楚玥将手中剑一掷而出,剑脱离了他,却按着他的意志肆意挥舞,直到将对手擒拿。
原来楚玥的剑法已经强到可以剑由心生,剑法随心而起,难怪哥哥曾说无论他花多少时间多少努力都赶超不过楚玥,因为他的心中总是装有各种事。
“哈哈哈,今日虽未取那小儿性命,却也是解决了一个麻烦,没有了这位长公主,恐怕那小子也难成气候,我也算是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
恍惚间,我已无法支撑身体,颓然倒下,眼前一暗,万蚁噬心的痛楚再一次涌上心头,喉头突然喷出大量鲜血,将碧色衣裙染浓。
只听到“丫头……”的叫声后,便是陷入无边黑暗中。
浑浑噩噩,忽醒忽睡,身上忽冷忽热。
不知多久过去,终于悠悠睁眼,却见承儿双目炯炯,虽红肿着,那丝欣喜却来不及收住。
大叫着:“姐姐,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想起身,可是刚坐起却又一阵晕眩。
“姐姐不要动,玥哥哥说你中毒很深,若来不及救的话……”说到后面,他便没了声响。
中毒?我看了看依旧疼痛难忍的左臂。
“我中的是什么毒?”若是无药可解,也好让我做个万全之策,将承儿安置好。
“这是南诸镇国之宝……殇离。”回我话的是楚玥.“楚玥……”直到他坐到我身边,我一直都不敢确信,原来这一切就是这么发生了,那晚的一切真实的在我脑海中回忆起。
楚玥抓着我轻轻发抖的双手,微微叹气,道:“殇离,是南诸镇国之宝,其一是因它毒性巨大,但是中毒者却要受尽折磨,五年之后方会毒发;其二是,至今它无药可解。”
一字一句,狠狠敲打在我心头,五年,我答应了司马卓,在承儿十八那年将他送回倾城皇宫,而如今承儿刚过十三,这五年我竟要常与病魔为伍么?
“他为何不直接涂上剧毒,或是干脆将我一箭射死?”若是我死了,就无法完成司马卓的任务,承儿或许会成为很平庸的一个倾钥百姓,或许他会选择夺位,但是宫中有南相亦有北相,而届时承儿背后却空无一人。
“因为宫中那个人还顾忌着南相。”
他不提还好,提起重华,眼泪止不住落下,浸润了单薄衣襟。
见楚玥眼中的不舍,我只能轻咬双唇,勉强忍住身上的痛楚,道:“重华怎么会是那种被动的人,如今还有什么能成他的顾忌?”
以前,我总一厢情愿的认为,或许我和他之间还是不同的,奇岛之旅、浦良之行,起码我和他还有一丝相濡以沫,可是当我结果传为诏书那刻,我便将这一丝本就不坚固的感情生生扯断,如今,我和他之间或许已成了陌路。
我觉得甚是讽刺,前世众叛亲离,今生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馥儿,这个药先拿着,至少五年内不需要这么痛苦。”楚玥掏出一个精致小瓷瓶,里面是一颗颗绛紫色药丸,紫色的?我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药,“这是由兰馥草配置而成,丫头,是楚玥无能,让你受苦了。”
第一次,楚玥看着我的眼神中带满了歉疚。承儿一僵,话语中也带上了一丝鼻音。
兰馥草?我掏出腰间还未完成的平安结。
“本来府内种着一颗兰馥草,只因与我重名而已,后来却看它根茎柔韧,所以想着编织小物品玩玩,却未料到平安结还未完成,平安却离我而去。”镇国之宝哪是虚名,只因无药可解。
“丫头,我……”
“楚玥,你一直照顾着馥儿,馥儿才能安逸至今,现在复香染坊已上了轨道,我想它亦可成为裳琴楼背后的财力……”我死死抓着被角,企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分散注意力,为了不让积蓄的眼泪崩溃。
“会有办法的,总之,这毒在人体内潜伏期会有五年,这五年内我楚玥就算走遍大江南北,各国帝都,都不会放弃!”
楚玥这是……害怕了吗?我不知道,不过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像交待遗言了。
“馥儿可想回到丞相身边?”楚玥一语道破了我心中渴望之愿,只是现实逼的我不得不独自面对马上到来的一切。
低下头,努力让泪水回到眼眶,不让身边人担心,再次抬头,扬起眼眸,早已干涩。轻笑而说:“馥儿已是无法回头了,此去大蒙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事,只是若馥儿无法顾及自身了,请楚玥代为掌管复香染坊。”
“我知道,这是馥儿的心血,我必不会让它荒废。”楚玥情绪中有一丝无法觉察的激动,“丫头,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好,我答……应……你……”几个字,现在说出来却是极为困难,“还有,找到婉儿。”
若是婉儿死了,就好好安葬她,若是她还活着,好好照顾她。只是不论何种结果,婉儿的仇我兰馥非报不可!
风还在刮,我昏迷了两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吃了楚玥带来的药,终于能下床走动。
这是平成的一家客栈,既然到了平成,我也不再担心大蒙之行,听说大蒙国将军律清阑轩正在边界处等倾钥质子,我想既然大蒙开口提出索要质子,那我们便是安全的,至少双方约好五年后放还质子的。
平成本是倾城长公主的封地,奈何到了自己的地盘,我却没有一丝安全感。只身一人牵着大小孩承儿,经过此事,他越发的沉稳。在现代不过是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现在却要担负起一国的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