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接听键,手机传来孔小曼那熟悉的声音。从声音的语气上听来貌似她心情还不错。顿时眼前浮现出孔小曼清爽的笑容。
孔小曼早在前几天就跟几个女生进了一家不算小的厂,吃住都在厂里。据付超厂里包吃住,哪像我们,不包住,只能自己花钱租房。管饭,还只管两顿。跑的慢了连饭也抢不着,真特么恶劣。
但情况再好也只是付超的片面之词,就像从商丘道这“天堂”,从面试到这破厂。无一例外都是在付超的甜言蜜语之下,让我们进着厕所还跟吃麦当劳一样的兴粪。
谁知道孔晓曼那边是不是同我们一样悲催呢,是悲催还是洗具待会儿问了也才知道。
孔小曼道:“老汪同学,汪鸿晓同志,不知您老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孔晓曼的问候,本想将这一切不爽尽数倾泻之,但又转念一想,孔小曼在那边一个弱女子,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本就无依无助,可不能再给她徒增担心了。
虽然我曾对红姐千嘱咐万嘱咐一定要把孔小曼给照顾好。但就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红姐如何能让我安心。红姐要靠点谱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了。
所以现在这情况我决不能将我们的悲惨变成孔小曼的担心,无用不说还净给她添乱。
说来话长,其实这些念头也就在我脑海一闪而过,电视火花之间我已作出决定,将悲惨隐瞒。
我哈哈一笑,虽然心悲催的快要滴血,道:“小曼同志,大爷如今已进厂,这厂的厕所很豪华,日子过得相当之滋润,你呢?在那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孔小曼也是嘿嘿一笑说道:“汪大爷,先恭喜您老了,姐我在这边挺好,吃的好,住的好。不急,不燥,不生气。日子过的那是相当之淡定啊!!”
听到这我才把心放下,这孔小曼终究是女生,现在在外打工不知为何总是要女不要男,要小不要大。严重的性别歧视,严重的年龄歧视啊。不但歧视,还歧视的赤裸裸的。
我嘘了一口气,对着手机说:“那就好,如此大爷我也就放心了。‘z
孔小曼咯咯的笑道:“多谢小弟关心,大娘我好得很呐!”
……
然后孔小曼跟天才君子哥又寒战了一阵才挂了电话。
挂过电话看了看时间将近12点半了,也该是开工的时候了。
整理了下那些复杂的情绪,我们三个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进二楼厂房。员工们也都开始作准备工作了,天才兄跟君子哥去了折纸房,我站在流水线一旁却不知干什么好,只能呆呆的站在那等着开工。
站了大约一分钟,一个看似近50岁的大娘走来,铁板着一张脸,用四川加普通话,简称四普话。对我说:“喂!你在干嘛?别人都在做准备工作,不要傻站着好不好,做人要机灵一点,赶紧干活啦!!”
我正准备跟着阿姨耐心解释一番,我是新来的,对工作不熟悉,不知干什么。我话还未到嘴边,这板脸阿姨早已转身离去。留下郁闷的我依旧站在原地。
靠,怎么回事?!这儿的人怎么都这样?不听解释,不站在别人立场考虑,只站在自己角度观察。这还不算,还铁板着一张凶脸,气死我了!!!
后来听见别人都叫这铁板脸阿姨线长,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线长,我们的老大。老黄是副线长,也就是我们的二当家的。
下午我站在流水线的末尾一声不吭的闷干了一下午,其中我忙不过来时老黄过来帮了我7次,厂长看见我手忙脚乱过来吼了我5次,线长阿姨铁板这脸一边帮我干一边唠叨我手脚不灵活总共4次。
老黄帮我干活时我是一脸感激,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感激的眼神偷偷看老黄。厂长过来吼我的时候,我忌惮她身为厂长,害怕她的淫.威,只能咬牙忍着。铁板线长过来嘟囔的时候,我已经想要爆发了,但最终还是理智比情绪更胜一筹,只能恨恨的瞪着厂长和线长离去的背影,心里发誓:在我辞职的那一天,劳资一定要把你们骂的狗血喷头再离开这个破苏州。
到了五点半,期待已久的吃饭铃声终于又响了,这时我把那学校培养的推迟吃饭的优良传统完全秒杀掉。我以最快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向一楼餐厅冲去……
我是第一个到达餐厅的,呵,笑话。在学校我可是百米赛跑冠军,在县运动会上也是拿了全县第二,和11秒5的成绩。这一群乌和之众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到了餐厅我飞快的拿出三盒米饭放在桌上,等候另外两个伙伴的到来。
过了约莫一分钟,人也陆陆续续的来齐了,天才他俩也来了。看见桌上的米饭,三人会心一笑。
然后,坐下,吃饭。
虽然每人有一盒米饭吃,无奈都吃不饱,特别是我,按我的饭量这盒饭我起码得三份,他俩至少也得两份才能吃饱。我看见一开始赤裸裸鄙视河南人的那个二十多岁带胡子的青年就拿了两份饭。厂里规定每人一份,但能定规矩,就能反规矩。规矩就是用来破的。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
中国是所有法律最为完整的一个国家,但有法律自然会有违法者。法律很完善,但执法的人的道德却不完善。这就是所谓的漏洞,也叫潜规则。
不少年轻的员工饭量大,就偷偷的拿两份饭,这些我一一看在心里。呵,咱学生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学习,这个潜规则,大爷学定了。
饭后就告诉他俩,说下回一定要多拿几份饭。天才、君子哥听了也直点头,竖起大拇指直夸老汪就是不一般。
六点的时候流水线照常开工,我现在已经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那一小盒米饭的卡路里还没我放几个屁带动的能量大,再不下班我可真有虚脱的可能。
在8点半的时候,折纸房已经下班了,天才君子哥就在一旁帮着我包装产品,我问天才:“你们下班这么早啊?”
天才对我神秘一笑说:“我们折纸房的老大让我们下班的,还说记时间的时候还给我们记到九点,到时发工资的时候就按干到九点拿工资。”
我听了不禁翻了翻白眼,丫的,竟然这么轻松。据天才说,折纸房的工作是很轻的,只要看好机器就行,今天他俩在上班时间还各自都打了个盹儿。醒了之后就一边看报纸一边照顾机器,或者跟他们老大聊天,可轻松了。
我听后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我恨啊我恨!!!!
这完全的不公平嘛,他们干着轻松的工作,还跟老大聊天。我在这干着累死人的工作,受着厂长的狗脾气,忍着线长的鸟气。还没人跟我聊天,精神快崩溃了都,流水线最后就我一人,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卧槽了。。
在大概九点左右我也终于是下班了,我也是精神肉体疲惫不堪。打扫完卫生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住的地方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的路程,由于太饿,我们又去小卖部买了一些泡面之类的吃的东西。这的东西老贵老贵的啦,这钱花的我心里一阵抽搐,我那个心疼啊~~
十分钟后,我们吃着泡面唱着歌儿,哼着小曲儿,想着美女儿。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忽然,手机又响了。我一看,原来是我妈,我赶紧按下接听键,她老人家的电话我可不敢怠慢。
我叫了声妈。
那边先是沉默几秒,然后又对我嘘寒问暖,问过得怎么样。
我坐在硬纸箱子打的地铺,喝着泡面的汤,说:“一切都好,吃的住的都不错,您放心吧妈。”
我妈听了说了两句:“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样沉默了有半分钟的样子,正当我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妈说了那句至今让我为之一震的话。
“晓儿,我跟你爸要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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