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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孝庄

日落西山以后,年轻的康熙皇帝用过晚膳,便径直摆驾到了慈宁宫,也就是当朝太皇太后的起居之所。说起这位当朝的太皇太后,那可是大大有名的,因为她就是历经三朝,扶助两代幼主的孝庄皇太后。

“皇上驾到!”康熙的龙驾刚到慈宁宫门口,负责开路的小太监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康熙略微一皱眉,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快:这么晚了,瞎喊什么?

不过,那个喊话的小太监却没有感受到皇帝心里的不快,因为按照宫里的规矩,皇上摆驾出行,那声势是要造足的,以提醒路上的太监和宫女们避让。同时,也是为了知会该接驾的人做好接驾的准备。

当然,他今天的这一嗓子也确实是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因为此时慈宁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已经跪倒了一片。

“皇上吉祥!”康熙刚走进慈宁宫的大门,满地的太监和宫女们便一齐大呼,声音整齐,优美,浑然一体。

“平身!”少年皇帝摆了摆手,脸上颇有几分无奈,但更明显的却是一种威严。

康熙进了慈宁宫,便直奔太皇太后的居所西暖阁而来。而听闻皇上到了,太皇太后也很是奇怪,因为自从康熙亲政以后,康熙便很少在这个时候来找她。所以,从康熙急促的脚步声中,她便隐隐的猜到了康熙的来意。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了。”脚步声一停,康熙便来到了她的面前,跪倒在地。

“好孩子,起来吧,坐下说话。”太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自己的贴身宫女苏马勒上前去扶起康熙。

而一见苏马勒来到了自己面前,康熙忙起身说道:“不敢劳驾姑姑,姑姑一向可好?”

苏马勒拉着康熙的手,笑着说道:“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客气?”

康熙笑笑说道:“也没什么。”说着,康熙便顺势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

“皇上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格格商量吧。”苏马勒从小便是太皇太后贴身丫环,和太皇太后一起风风雨雨的走过了几十年,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份,所以,苏马勒一直都称呼太皇太后为格格。

“嗯,是有点事情。”康熙如实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苏马勒轰走了其他的几个宫女,便随手给康熙倒了杯茶。

“多谢姑姑。”康熙忙用双手接过茶,称谢说道。

其实,康熙从小就是苏马勒带大的,是苏马勒教会了他诗书礼仪和弓马骑射。可以说,苏马勒便是康熙幼时的启蒙老师。所以,康熙才会对苏马勒有一种对长辈一样的依恋和尊重,才会尊称苏马勒为姑姑。而宫里的人也都知道康熙是一个最为孝顺皇帝,对苏马勒也自然是尊敬万分。

“玄烨,你是不是因为鳌拜之事而来啊?”太皇太后坐在宽大的凤椅之上,随口说道。

康熙一愣,随即便霍然起身说道:“老祖宗,你不知道,鳌拜今天有多张狂!还有那个马尔赛,居然敢以下犯上。”康熙一边说,一边还攥紧着拳头挥舞着,活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就为了这事?”太皇太后放下手里的茶盅,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孙子,又接着说道:“那皇上想怎么样?”

“我受不了了,我要把他千刀万剐!”康熙瞪着眼睛大声吼道。憋了一天的他,终于将压抑心底的怒火宣泄了出来。当然,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从“朕”变成“我”。

太皇太后一愣,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苏马勒也是一愣,同样,她也没有说什么。一时间,慈宁宫的西暖阁便迎来了一阵寂静。

半晌过后,太皇太后终于叹了口气,说道:“玄烨啊,你还是太年轻,你自问现在有实力扳倒鳌拜吗?”

“没有,不过,孙儿正在给自己积攒实力。”康熙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

“哦?那你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孙儿已加封扎尔图为御前侍卫,并让明珠的公子揆叙明天入宫侍驾。”康熙合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说完便抬头看着太皇太后,希望能得到祖母的支持。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随后便道:“拉拢明珠,这是一步好棋。明珠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你太小看康王了。”

“请老祖宗明示。”听出太皇太后话里有话,康熙忙上前施礼说道。

“如果我记得不错,扎尔图不是个贝子吗?你让一个贝子充当御前侍卫,好像有失体面吧,也亏你想的出来。”太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康熙脸上的表情变化。

见康熙没有什么反应,太皇太后便接着说道:“康王是爱新觉罗氏的族长,长房长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所以,你觉得你的那一点封赏,不是太过小气了吗?”老太太的话中气十足,深沉浑厚,一字一句宛如黄钟大吕,一遍一遍的敲打着少年皇帝的那颗躁动的心。

“孙儿明白了,康王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点封赏,而应该是——信任,绝对的信任。”康熙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是太过心急了。

“这话在理儿,自古君王用人之道,无外乎‘信任’二字。信之,则任之;若不信,则任之也难。而作为臣下的,有了主子的信任,自然会尽心做事,肝脑涂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是这个道理了。”太皇太后身子一歪,一条至理名言便问世了。

康熙一边上前扶着太皇太后,一边说道:“孙儿今天受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马勒竟从里间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在了凤椅一侧。太皇太后拄了上去,伸直了腿,便斜靠在了凤椅之上。而苏马勒则搬来一个小几,坐下下首给她捶腿。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天道周星,物极必反。天道尚且如此,你又何必心急?况且,多行不义,必自毙。鳌拜啊,他张狂不了多久喽。”太皇太后淡淡的说着,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孙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听了祖母的一番话,康熙终于恢复了平和的心态,也找到了自己的信心。

“所以啊,你只管做好你的皇帝,积攒自己的实力,到时候,一切难题都会解决的。”太皇太后说完,便悠闲的合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见老祖宗倦了,天色也不早了,康熙忙施礼退了出去。

月明星稀,夜色撩人,康熙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发现夜色居然这么美。

“起驾!”小太监喊了一声,康熙的龙驾便又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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