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紧咬着牙关不开口,老祖宗已经开口答应了德儿的提议,他还有什么立场去反对?
夜色渐深,整个大草原上陷入了一片寂静,草地里传来的阵阵虫鸣仿佛要渗入人们的梦境之中,悠扬婉转地谱写着美妙的梦境。寂静如斯的深夜,只有吴雅的房间里还是难以安眠,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明明各自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对方讲,却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棚顶,无所适从。
吴雅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玄烨的衣角,咬着嘴唇开口:“玄烨,你在生气吗?”
等了很久,却仍旧是一片寂静,吴雅的心骤然一紧,玄烨很少这样对她沉默,看来他真的生气了。吴雅抿着嘴,她有些不知所措,连对她最疼爱的玄烨都放弃她了?吴雅不甘心,便撒娇开口:“你不爱我了吗,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朕没有生气。”玄烨很久才淡淡的开口,“朕只是不敢碰你,朕怕朕一旦再拥有你,就不愿再放开手。”
吴雅抓住玄烨的手:“对不起,我又忘了体谅你!”
“答应朕,你会照顾好自己,只要惠嫔身体能够移动了,就赶快回到朕身边,还有,老祖宗将苏额涅留在这儿,就说明她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所以,一切都要小心!”
吴雅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开口:“她是你奶奶啊!你怎么能这么提防她?”
玄烨苦笑:“正因为她是朕的奶奶,朕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你不会不知道皇阿玛为何抑郁而终吧!记得,她不仅仅是一个长辈,她更是一个王朝的卫道者!”
吴雅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玄烨担忧的眼神,才开始意识到这个对她一直看似无害的老者在紫禁城中究竟扮了怎样的角色。
吴雅慎重地点头:“好,我会万事小心!”
这样一个离别的夜,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
第二日大早,玄烨便跟着队伍离开了这个草原中的行宫,而将吴雅留在了这里,为了不让苏麻拉姑看出端倪,玄烨没敢将容若留在惠嫔身边,而是只是留下了隆科多和几百精兵,随时保护着两个女人的安全。
夏日的草原显得格外安宁,吴雅除了照顾惠嫔便无事可做,苏麻拉姑每日除了念佛几乎什么都不做,吴雅跟着她听了几天经,便觉得头昏脑胀。
惠嫔足足昏迷了六天才有了些意识,正在服侍着惠嫔的丫鬟平儿一见主子的手微微动了动,便激动地叫嚷:“来人呐,快来人呐,主子有动静了,快来人啊!”
吴雅老远便听见了平儿的叫嚷,便匆匆忙忙地赶进来:“嚷什么,出了什么事?”
吴雅扑到了惠嫔的床边,看见了惠嫔的手指正微微的活动:“惠嫔姐姐,惠嫔姐姐,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吴雅忐忑地看着惠嫔的眼睛,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这么长,才看见惠嫔的睫毛眨了眨,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吴雅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惠嫔姐姐,你可醒了!”
惠嫔抿了抿嘴唇,虚弱地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吴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不过对不起三个字,你更应该留给容若大哥,要知道你这次差点儿真的就跟容若大哥殉情了。”吴雅叹了一口气,她这次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容若大哥真的差点就旧病复发,若不是玄烨劝慰了许久,也许就真的病危了。
惠嫔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容若怎么样了?”
吴雅摇头:“他已经跟着皇上回京了,那儿都是名医,应该不会有事的,惠嫔姐姐,你既然还会在乎容若大哥的安危,怎么就舍得撇下他,给他这么大打击吗?”吴雅小心翼翼地询问惠嫔的心思,企图阻止她进一步伤害自己的可能。
惠嫔抿着嘴,低着头考虑了许久,才淡淡地坦白:“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无情的牢笼,我所有的夙愿都了结了,就走到这儿,我也已经满足了!”
吴雅瞪大了眼睛:“那你也不能自杀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活着的希望啊,也许你已经把所有的挫折都经历过了,以后就会是越来越多的幸福啊!”吴雅努力地劝说着她,“要知道,依现在的状况,你死了,容若大哥也不会独活,你忍心让仕途正红的容若大哥随你而去吗?”
惠嫔闪了闪眼睛,眼眶有些红肿:“我……没想过这么多!德嫔妹妹,我是不是很任性?”
吴雅点头:“我们都是任性的人,因为料定了会有人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收拾烂摊子,所以做事都不会考虑后果。”吴雅轻声叹息,这是她这几天想通的唯一一个道理,她能够这般不顾后果,就是因为玄烨愿意事事包容着她。
苏麻拉姑撵着佛珠来看惠嫔的时候惠嫔已经可以坐起身来吃汤药,太医个个点头,说是只要再过十天八天,惠嫔就能够承受周转的波动,移动到比较大一些的地方去医治。
苏麻拉姑仔细查看了惠嫔的伤势,才恭恭敬敬地开口:“惠主子福大命大,这次大劫已过,未来必然是光明无限的。”
“是我给额涅添麻烦了,让额涅和德嫔妹妹留下来陪着我在这荒郊野外受苦,真是对不起。”惠嫔小心翼翼地开始,她总是觉得太皇太后不怎么喜欢她,尤其她还是大阿哥的额娘,无论何时,太皇太后对她都充满了忌惮。
吴雅扶着苏麻拉姑出了惠嫔的房间,苏麻拉姑环视了周围的环境,才悄声开口:“德主子,惠嫔娘娘醒了,老奴的话便不得不说了。惠嫔是谁?是大阿哥的额娘,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威胁,咱们现在身在宫外,正是除去障碍的好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