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皱眉,有些迟疑,他不是不知道当年的传统,可是这些风俗早已经被儒家的文化给消磨掉了,现在再做这样的事,会不会违反伦理纲常呢?太子犹豫了片刻才叹气着开口:“我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皇阿玛比我都健朗,我要何时才做的上这个皇帝啊!”
“爷,万岁爷六月肯定又会巡幸塞外,到时候必定是守卫最松散的时候,您只要做些手脚,便可以让万岁爷再也不能回到京城来!”
太子惊得猛地起身:“你……你……你敢怂恿我谋朝篡位?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过!”
“爷!”小东子跪下去,“小东子也只是在为您着想啊!万岁爷当了四十几年的皇帝了,也该歇歇了,您找个舒服的地方让他安享晚年,不是一样是孝顺吗?先帝世祖爷不是也一早找了自己喜欢的地方安享晚年了吗?爷,您可要想清楚啊!这可是您唯一的机会了!”小东子撺掇着太子拼死一搏,若是成了,他便是御前的大总管,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败了,大不了便是一死,反正他早已经没了什么牵挂。
太子有些纠结,他始终不是个当机立断的角色,让他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
六月,玄烨带着太子、一、三、四、十三、十七、十八几个孩子一同北上热河,并留八阿哥在京掌管朝中事务。就在临行前几日,吴雅却突然染上了严重的热伤风,根本无法跟着大家这般长途跋涉,可是与蒙古王约定的时间年年不变,玄烨无法临时通知取消,没办法,玄烨便只得将她留在宫中,并没有带着她一同前往。
吴雅挥手送大部队离开,回头时便忍不住唉声叹气,康熙四十七年了,玄烨这次驻跸热河之后,便要一废太子了!吴雅皱眉,她还尚且看不出有任何的迹象,不知道这次的秋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啊!
刘声芳身为太医,跟着大队伍一同北上去了,丝竹便又有了大把的时间陪在吴雅身边,照顾她的病情,她们都不年轻了,身子骨也不那么安生,虽然吴雅的心胸始终比他人更开阔,可是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袭,大病小灾的也始终不断。
“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丝竹皱眉,看着吴雅一脸的担忧,“万岁爷也不是第一次出宫北上了,您还担心什么呢?”
吴雅摇头:“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吴雅皱眉,在她的印象里,十八阿哥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病死在宫中的。可是她的十八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啊!根本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吴雅将他推给玄烨一同带到草原,便是希望他可以逃过一劫,至少,就可以和她所看到的历史有所不同。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每日下午都还是会来给吴雅请安,无论政务忙闲,都从不省略。吴雅知道,他们如今在朝堂上的日子并不好过,******的人对他们总是百般刁难,仿佛十分抗拒老八会篡夺了太子的位置。
可是只有吴雅知道,老八根本从未对政务上过半分心。她的这三个传说中的夺嫡风暴中心的儿子,其实对皇位的渴望度都不高,尤其是如今被封为了“八贤王”的八阿哥,他的心中,是有着一片执剑策马的江湖梦的,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该给他们几个讲金庸武侠小说,害的他如今外表看似圆滑儒雅,内心却很有一副侠情义骨,这也是他与其他人与众不同之处。
“额娘!”老八叹了一口气,才急匆匆地走到她身边,“四哥的飞鸽传书!”
吴雅扬眉,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纸条,她有些诧异,他与老四之间的通讯向来是不用她来过问的,怎么会把纸条递给她呢?吴雅轻轻展开纸条,便见一行小字:“热河遇刺,十八弟奋勇护驾,父健而弟殁,母节哀。”
一个“殁”字,让吴雅几乎要背过气去,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终究是历史的大趋势,谁都阻挡不了,她为了不让十八死在宫中,才将他送到塞外,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一死啊!还未开口,吴雅的两行热泪便汩汩流下,她为什么就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呢?
吴雅咬着嘴唇,半天才开口:“刺客……捉到了么?”
老八轻轻摇头:“听说刺客见刺杀未成,便直接服毒自尽了,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过……”老八沉吟了片刻,没有开口。
反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十四接过话题:“不过听皇阿玛的意思,应该是在怀疑太子爷!”
“太子?”吴雅瞪眼,“太子要刺杀皇上,这……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切还只是猜测,额娘,您身子尚未康复,别为这事操心,十八弟的死,我们兄弟几个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八阿哥的目光笃定,虽然他一心想要逃离紫禁城,朝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山大水而去,不过如今他身上还有着他推不掉的责任,他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
吴雅重重地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月亮惨白的光铺洒在大草原上,与地面上的火炬遥相呼应,玄烨带着十八的遗体一路向南,夜幕降临后才在一片草原上安营扎寨。他气得咬牙切齿,究竟是谁,居然敢打他的主意,居然敢伤害他和吴雅的孩子!
玄烨想起当天他与十八在帐子里练字,突然冲进来的刺客不由分说地朝他刺过来,十八才那么小,居然想都不想地便挡在了他胸前,替他接了这一剑,玄烨不禁青筋暴起,他这个阿玛做的是多么的不合格,不但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反而让七岁的十八阿哥保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