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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涩泉心

许穆夫人,姬姓,名不详,卫宣公和宣姜的女儿。因嫁给许穆公,故称许穆夫人。她是我国见于记载的第一位爱国女诗人。

是为红颜起,出征故人情

——许穆夫人

她不曾有过自己的名字,历史的卷册上所能找寻到的,只有出生后随从父亲的“姬”姓,嫁为人妇之后,随丈夫号为“许穆夫人”。

年少的她亦有梦。梦里,她嫁了自己心爱的人,与他欢声笑语,一生安稳。后来,她渐渐长大,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因而,她只好应了父母之命,为了那些所谓的政治谋略所需,披上嫁衣,成为一枚被掌控的棋子。

而她年少时的那段情,也在无可奈何中戛然而止。

后来,因了她玩物丧志的兄长,她的故国,被外敌践踏。于是,在众人的祈盼中,她毅然站了出来,为守护故土四处奔走。

如若不是这场战争,她与他,也许此生不复相见。可为了故国,她站了出来,也因了她挚爱的故国,与他重逢。

彼时,周王朝已黯然退场,齐、楚、燕、晋、秦等诸强都在争相蓄积自己的实力。这样的相遇,纵然有她事先的精心准备,也饱含了时光飞逝中,她对他的想念与感叹。——题记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遐有害?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诗经·邶风·泉水》

泉水清澈,泉水柔软,泉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在山间欢快流淌。

裹着清泉气息的微风,乘着飘行的云,在卫国上空游弋。湿润的风遇见了峦峦的峰,便在空气中凝聚成团,变成晶莹的雨,飞花碎玉般从天而降。泉水汇成的淙淙的河,在卫国的土地上回绕。泉水流过广袤的田地,禾苗冒出清秀的芽;泉水经过高大的房舍,人们便在泉边取水,清斯濯缨,浊斯濯足,汲水浣衣;泉水在卫国的土地上画出了美好的形状,温情地灌溉山间的树与草,让油一般的新绿染遍山间。

泉水犹如母亲的乳汁,哺育着卫国的儿女,使他们在甘甜中茁壮成长。

她是卫宣公的女儿。因了那甘甜泉水的滋养,及母亲宣姜的美貌的遗传,她从小就灵秀美丽,聪慧可人。

彼时,她还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豌豆花一样娇嫩的她,还不知人世的爱恨情仇为何物。她只知玩耍,只知在斜风细雨的暖日,蹦跳着跟在哥哥们身后,到淇水之畔濯足垂钓。

鱼竿悬于平静的水面,如同一支饱含墨汁的笔,悬在古拙的砚上。临近正午了,她依旧“垂钓”无果。此时,暖暖的阳光已经温暖了河水,她索性脱掉鞋袜,挽起裤管,小心地踏入水中,在水草里搜寻透亮的小虾、尖尖的小螺,还有举着钳子的小蟹……

这样的春日美景,就像一盏幽香的冬凌草茶,只需沐在其中,细细地品,慢慢地尝。这样深入骨髓,才能知晓其中滋味。

一转眼,她成年了,娉婷俊秀,乌发皓齿。适婚的年龄加之好看的模样、满腹的才华,提亲者源源不断。

但她早已心有所属,那个齐国的他也向卫宣公表明了心意,请他把女儿嫁给自己。

可在提亲者当中,遥远的许国不仅带来了满箱的银铜、布匹,还有千头牛羊。重金面前,本就排斥齐国的卫宣公便越发犹豫了。卫国危如累卵,不仅缺乏土地,还紧缺可以壮大国力的资金和物质。她竭力反抗,表明自己有心上人的同时,还用“许国弱小,距离卫国较远,一旦卫国受到攻击,许国没有力量前来救援”的分析为理由,求父亲改变主意。可重金面前,卫宣公已经看不清其他。

远嫁之路,漫长遥远。

一步三回头,她知道,那铭刻于心的故乡的山水,还有故乡的人,会长久地萦绕在她的梦中。嫁了人,从此她就只能是许穆夫人。

在异国他乡,夫的木讷愚钝,与初恋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面对这场用政治色彩装饰的婚姻,她只能黯然接受。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颗伤怀的心和那段无法释怀的情,会在她的脑海里不时闪现。

再回家乡时,她已是环佩叮咚、发髻高绾的少妇,不能再到河边嬉水玩耍,不能随意地与子民笑闹,更不能与齐国的他有丝毫瓜葛。

不仅如此,自打踏出故土,她便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兄长——卫国的新立国君卫懿公,倒置了朝政与私欲,终日不理朝政,沉酣于鹤的世界。人们也因此仿了他对鹤的痴迷,举国上下不事劳作、不爱生产,一味贪图享乐。

故国的人心涣散、国力衰败使许穆夫人忧心忡忡,但身在他乡,她无能为力。她在思念中渴望自己能够生出一对硕大的翅膀,飞回自己的家乡,去扭转那令她忧伤不已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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