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一边开着车一边狠狠地说:“小丫头!你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吗?”他的语调是专横的带着命令的口吻。“你给我记住了,除了地球不再运转,除了山河都干涸,除了人类被毁灭,你才能够从我身边消失!”如黛坐在他身边静默无语,她的内心却象翻滚的江河水,陈凯歌瞄看了一眼如黛的脸,她的脸在黑暗中是清凉的,清凉的让人心生怜惜,他拉过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没有抽回,她感受着他的温度,这一点的温度足以温热她的心了!
车在漫无目的地向前慢慢开着,绕过人群密集的闹市区,穿过灯红酒绿的城市,来到人群稀少的农村,夜晚的农村道路上很少见到人影,四周一片漆黑,人好象被围困在一个寂静无边的黑色梦境中。
“这里不会遇到熟人,我们下车走走吧?”陈凯歌停下车,踏进那茫茫一片的黑暗中,如黛也跟着走出车来,如果不是陈凯歌在身边,她到这个黑夜中来,一定会如坠深渊般的恐惧,她紧紧地贴着他一步步走着,有陈凯歌在,黑暗反而却显得宁静,舒逸。
“今晚的星星真多!会不会有流星经过?”如黛问。
“这个世界好象就是我们俩个。”他答非所问。
“你以为你我是亚当和夏娃吗?”如黛打趣着说。
“现在此时此刻,不会有第三个人侵入我们的领地,我们就是原始的祖先,我们要脱光衣服,我们来做亚当和夏娃,来吧!脱掉衣服!”说着陈凯歌往日的‘冷峻大王’的影子无影无踪,象一位调皮的野蛮小男生,抓住如黛就脱她的衣服。
“啊!你疯啦!会受凉的!我不要脱!”如黛吓得死死地拽住自己衣服,逃似地往前跑,陈凯歌笑着在后面追,当他再一次捉住她时,他气喘吁吁,把她揽进怀中,抱着她挪动着,挪到路边的芦苇丛中,高过一头的芦苇丛中惊飞起几只鸟向黑夜的天空遁去,他真的脱掉如黛的上衣,如黛也报复似地说:“也脱光你的。”说着她把他的上衣已脱光了,他们面对面紧紧地站着纠缠在一起,他躬下腰,用他的唇在轻轻触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闭起眼睛,举起她的唇,迎接着他的唇,接着,她又轻轻幽幽地哼了一声,撩动了他的情念,他开始疯狂起来。
两个沐浴在夜色中的身体在芦苇丛中一起幸福快乐地哼唱,哼唱着人间最肖魂最酣畅淋漓的灵与肉的精魂,在这个天空下,那被人们遮掩的事情,是那样被他们俩演绎得至高无尚。
“怪不得从古至今论这种关系是叫‘露水夫妻’,此时此刻的我们就是最形象的典范。”如黛伤感地说。她贴在他的胸口上不想再往下想,无奈地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中。
“傻丫头!不管是‘鼠式爱情’还是‘露水夫妻’,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灵与魂至善至美,你永远是我灵魂深处最圣洁的天使,你是我爱情宫殿中最尊贵的王后。”说着把她搂得更紧,喃喃地说。“是我的!从你平庸的生活中走出来,走到我的身边来,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如黛的脸深深埋在他的带着体温的胸膛上,流下热呼呼的眼泪,湿浸了他的衬衫。
黑夜里,乡村的夜出其的静,他们从芦苇丛中走出来,突然如黛打了一个喷嚏。“不好!受凉了。”她说。
“没有这么快的,不是刚才受的凉,刚才的血液热腾腾不会受凉。”说着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如黛的肩上,那股亲切的烟草味象迷魂药一样诱惑着她的心房,离车还有一段距离。
“我跑不动了,高跟鞋穿得脚疼死了,我要你背我走。”如黛撒着娇气说。她的娇嗔让他心生怜爱,他蹲下身子,她悠地一下窜上他的背,他们的灵魂息息相通,他们的肉体紧紧粘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开。
“从今以后,我对你好,你同样要对我衷情,不能说理就理,说不高兴就不理了,把我扔得远远的!”
“我们分开可能会比在一起好,我害怕前面的路,害怕前面会发生什么。”如黛说着摸着他硬茬茬的胡子。
“你敢离开我!如果,你愿意看到这个城市的街道上多一个疯疯癫癫的男疯子,一个被情所伤的男疯子,你就狠心丢下我!”陈凯歌说。
“你这样说,你的‘河东母狮’怎么办。”如黛说。
“那是责任,两码事。”他躲避着说。
他们回去了,向着各自不同的家里,如黛不想回到死一般沉寂的家中,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和陈凯歌象那芦苇丛中惊飞起的野鸟,形影不离。
如黛和安诺文的家就是一间房间,厨房就是露天的院子里放一煤炭炉,如果遇见下雨刮风的天就把炭炉拎到阳台上,如黛告诉爸爸,让爸爸有时间过来帮她在院子里搭一间简陋的小棚子能够遮挡风雨,初夏的时候,天开始热起来,爸爸带了一个工人来给如黛搭小棚子,父亲忙忽了两天,终于搭成了一个小厨房,晚上如黛做了简单的晚饭。“爸,你喝酒吗?”如黛知道老爸的习惯就是每天劳累之后,喝上一盏酒来解一天的疲乏。
“喝就喝点酒吧!一点花生米就行了。”爸爸说。
“安诺文!你去巷口的小店里买瓶卢州老窖来!”如黛对安诺文说,“哦!”他应了一声没有动步子往外跑,向如黛投来为难的眼神,如黛知道他已身无分文了,细心的爸爸看这一幕在眼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来,一边递给安诺文,一边唠叨着:“唉!过得什么日子,也不想想法子,让我们的如黛跟着你受这种罪。她从小到大我们给她的都是比同伴们优越的生活。”爸爸忧心忡忡地说。在如黛心里难受的并不是这种贫穷的日子,而是她心目中的伟岸男人是别人的丈夫,属于她的男人却象个平庸的妇人,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小男人,她需要一个叱咤风云,阳刚霸气的人守护带领着她,而不是自己用单薄力量去指引着他。
灯光下,爸爸的面容显得非常的憔悴,刚四十八岁的他面色有点酱黄,小时候印象中一小盏酒下肚子,爸爸会红光满面、神彩飞扬,而此刻的父亲却显得无比的倦怠、苍白。有一会儿,躬起背在不停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