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没人保护你们，我不走又会引来追杀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一方毁灭我才得以离开
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出了问题，叶修草草扒了两口饭，把倒给殷树生的那杯烧心酒也喝下肚，随后便付了酒菜钱，照着殷树生的牌子送他回他的住处。
叶修也有牌子，或者应该叫院徽，出示后守门人看了一眼便放行，顺便打听到三日后才算正式入学，拿到资格的学生可以随意进出，可以先去安排好住处，住宿的问题倒是直接解决了。
顺着院徽发出的微光指示，叶修找到了分配给自己的屋舍，是个被竹林围住的小院，林深见幽，和其他学生的住处相隔甚远，这种独立的院落让叶修有些疑惑。
他刚送殷树生回去，见过了那一排排的瓦房，自己的却是单间小院，怎能不狐疑，总不可能北斗书院里文院和武院还有住宿上的差别吧？
此时院里还站着一个人，似乎专程在等他，一见到叶修进来便说：“院长要见你。”
“哦？”叶修更是奇怪，怎么自己刚来别人院长就要找他，估计这住处就是对方特意安排的。
“你可以先行更衣，也可以现在就去，院长今天都有空。”那人一指点在叶修的院徽上，整个人就在一片星光中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慢悠悠地飘向地面。
叶修很感兴趣地抓住飘落的纸人，细看了两眼，发现就是普通的纸，心中的好奇顿时更为膨胀。
把不多的行礼放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里，叶修找到一套院服，和他的尺寸相当。
抖起来看了看，很质朴的款式，天蓝的颜色，胸襟处有一排白色小扣，正好七个，和之前酒楼里见到的差别不大，就是颜色不同，那些学生穿的都是白色的，而书院教习和监察穿的都是黑色的。
屋内早就准备好了现成的热水，叶修便沐浴一番洗去旅途的尘垢还有之前残留的血腥，就是酒味洗不掉，等他出浴的时候，木桶里的水几乎全是酒香。
穿上院服后一照镜子，浑身的肌肉都被藏了起来，让他的身形显得瘦了些，搭上他现在这张长得更加俊俏的脸，倒有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若坐在亭下就要举起酒杯念两句诗一样。
也有冬雷的，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喜欢，也就不强求了，问了下他要不要一起去，冬雷也没表现出什么兴趣来，反倒是四处张望，像是打算到处转转。
这倒是稀奇事。
可惜三年了冬雷也说不来话，似乎是喉咙受创遗留的问题，平时发出的声音也都是嘶哑的，叶修便放弃教他说话的想法。
或许对他来说，少一点像人可能更好一点吧。
“那你拿着这个，自己出去转转吧。”叶修把院徽交给冬雷，嘱托了两句，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门，留下四头狼守着院子。
北斗书院是依山而建的，根据七颗星位分了七个区域，而正中间的第八个区域，也就是最高的山上，就是幻灵宗的山门，很轻易就能看到上面同样按照星位建造的七座古塔——七星塔。
叶修的小院在正中区域偏北的位置，照着院徽的指引，出门沿着左边的石板路就直接进了山，中途也没有岔路，七折八绕的，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方石坪，平整得仿若被快刀削过，光可鉴人，叶修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却看不到阳光的反射。
更奇怪的是，叶修站在宽阔的石坪上，却从石坪之外俯瞰到了流云和流云之下冒尖的七星塔，明明他在山下往上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七星塔之间还有突起的山峰，怎么一到上面反而多了一截？而且从之前走过的路程来说，他也不可能攀爬到这般高度才是。
叶修见石坪对面有一个白眉白须白发的老人，便遥遥施了一礼，问道：“在下叶修，老人家可是北斗书院院长？这里可是幻灵宗山门？”
“你说的都对。老夫没有名字，叫我院长便可。”老人招呼一声，示意叶修在自己身前的一处位置坐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如先坐下下一盘棋，我们边下边聊。”
“好。”叶修坐到院长对面，扫了一眼面前，光可鉴人的石坪真的如镜子一般，却映照出一片山峦岩地，像是一个微缩的沙盘。
叶修正好奇地打量，老人从身边捻起一叠纸人甩给叶修，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夏永跟我打过招呼，说你对我院的修行法门很感兴趣。”
叶修接过飘来的纸人，神色一动，问道：“你也是明心教的人？”
“不，我只是一个知道很多，但一般不会多嘴的老头而已。”院长摸了摸长长的胡子，平静地说道。
“哦？”叶修看着手里的纸人，和之前院里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仍旧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他们欠过我一些人情，而且我们从千年前就有交情。”老人说。
叶修了然，原来眼前这位老人也是个当年留存下来的老怪物，也难怪老人的胡子和头发都那么长，像榕树的根须一样，就是精神依旧矍铄，松垮的皮肉掩盖的豆大双眼也绽着精光，那身星辰袍更是衬托出了几分仙气来。
“你的那间院子以前叶罗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我想给你应该挺合适的。”老人又说。
“有劳了。”叶修点了点头，看着老人又拿起六张纸人，目光微微一凝。
只见老人手一挥，六张纸人化作流光落入两人之间的“棋盘”之中，变作了两个少年和四头铁尾狼的模样，叶修眼瞳一缩，俯身细看，更是确定这些小人身上的细节和真实存在的一模一样，心中惊奇的同时又有些悚然。
老人介绍说：“这是天方棋，下法大同小异，主要分三种，人武棋、兽形棋、千军棋。囊括娱乐、修行、推演、模拟，涉及方方面面，是北斗书院最拿得出手的修行法门，我想夏永跟你推荐的必然就是这个了。”
“撒豆成兵？”叶修扬了扬眉毛，惊讶地张大嘴，很是吃惊，“这种东西也能实战吗？”他想起之前幻化成真人大小的纸人，只怕就算不能实战，作为生活中的仆役也非常方便。
老人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只能在天地之气的节点上使用，正巧幻灵城这一片区域便是一个。我想你应该知道天地之气是什么，和星辰之力是不同的东西。”
叶修点了点头，怪不得冬雷会主动出去，想来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非常有益。
有了这纸人的保护，也难怪当年北斗书院敢顶着最强势时期的众星殿的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助长武学的传播。
“院里比较流行这种斗法，被称为文斗。所以我想之后会有很多人找你斗棋，提前熟悉一下总是好的。而这种斗法我们是不会禁止的，只要不是被迫连续对战就行。你正好顶着一个名誉教习的身份，也可以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老人摸着胡子，脸上堆起的和蔼笑容看起来有些狡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