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质问,剑霜卿踏上这片熟悉的杏花林。
而回答她的是剑春笙的剑,两条身影在花上互杀,杏花瓣被剑撩得纷飞。恨恨恨,深埋五年的恨意此时全部宣泄而出,不留余地,剑剑杀人意。怒怒怒,建立十年的友谊今朝被背叛,怒意炽盛,利剑狂舞。
“二醉芙蓉怒。”剑霜卿露出醉态,醉态含怒,剑更怒,怒招出。
“杏剑绽惆。”剑春笙的剑变得灰暗,犹如她此时的心情。
剑网交织,剑气横生,剑声冷冽,一招尽一招续,越打越激烈,越打越忘我,眼中所见只有胜。
“为什么?为什么?……。”剑霜卿每出一招就会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她,她不明白,真正的不明白,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欢笑一起落泪,在这一刻却是那么陌生,一招招致她于死地的狠厉,过去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
然而换来的是沉默的决杀,以及那深深的恨意,那双杏花眼早已经不见了最初的纯真以及冷静,唯有你死或她死方能使她停下来。
“不回答、不说话,你是已经聋了哑了吗?”
剑春笙咬紧牙关,却也忍不住蹦出两字:“贱人!”
“杏剑绽怨!”她极运绝招,想一剑决生死。
“春笙,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杀我,这十年来的朋友算什么?难道就为了今天的背叛,你倒是说啊——”她朝她大吼。
“没错,会呆在你的身边就是想在背后杀了你,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用在剑鱼那个贱人身上,真是浪费。”
“你可以骂我是贱人,但是你不可以说剑鱼,三醉芙蓉哀一生。”剑霜卿眼神一冷,绝式出,周身光华闪烁,由白到粉红,最后变成红色。
极招相对,剑光一瞬,刹那便是胜负。
“你……”剑霜卿刺穿剑春笙身体的手抖个不停,不可置信的看着在最后一剑瞬间弃剑的她。
“这样就好……”剑春笙的身体向后倒落。
剑霜卿放开握剑的手,跃到她身后揽过她的身体,落到树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剑霜卿眼泪流出,滴在她脸上。她根本就不想杀她,只是来问个明白。
“其实我很明白,我父母的死跟你无关,我只是在逃避罢了,母亲被父亲杀死的时候我来不及阻止,又带着愤恨杀了父亲,看着沾满父亲血的双手,我的内心有一会充满喜悦、为母亲报仇的快感,但是不久后我就后悔了,继而生恨,痛恨这样的自己,为了让自己能心安活着,就把怨恨全部转移到你身上……哇”说着说着呕出一口血。
“春笙,你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去医治。”剑霜卿要把她抱起来却被阻止了。
“没用的,霜卿,我累了,代我向剑鱼说声抱歉……”她慢慢的闭上眼,露出微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这片杏花林约定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死都不会忘记。”
“谢谢……”轻喃后,她停止了呼吸,安详的死去,死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春笙——”剑霜卿仰天大叫,泪止不住,也不想阻止。
粉红的杏花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纷纷散落,落在两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抱起她冰冷的身体,缓缓的走出杏花林,脚步像似千斤重。她身后,在纷纷而落的杏花雨中,出现了两条小小的身影。
粉嘟嘟的女童叉着腰对在树上的精致女童道:“霜卿,你给我下来,是不是你把所有的杏花糕都吃了。”
“呵呵,今天雪珍婆婆做的杏花糕,吃起来舌头都像似快要融化一样。”
“可恶,你快给我下来,让我打一顿。”剑春笙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大叫。
“为什么,想打我,你上来啊。”她咧嘴一笑,看准她不会爬树。
“好啊,你有胆永远不要下来,哼,摔死你算了。”她冷哼一声假装要走。
“嘿嘿,爬树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你看,站着都没事。”剑霜卿站起身,叉腰头往上仰,结果脚一滑,从上面掉下来,昏迷过去。
“霜卿、霜卿……”剑春笙焦急的抱住摔下来晕过去的人。
剑春笙边哭边道:“霜卿,是我不好,你快点醒过来,我再也不咒你摔死了,我叫雪珍婆婆做好多的杏花糕给你吃好不好,呜呜……”
“真的?”
“真……的?!”她眨眨流泪的双眼,盯了剑霜卿一会儿,确定她醒过来后,抱住她大哭。
“春笙,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丫头了。”
“我以为你死了。”
“我本来已经一脚踏过鬼门关了,听到你的哭声,我就急急回来了,想着教训教训把你弄哭的人。”她反抱住她,轻拍她的背。
“哼,那你教训一下自己。”她别过流泪的脸。
“好,我这就挖一只眼下来。”她作势要挖,剑春笙急忙阻止她。
“别了,你醒来就好。”
“嘿嘿,舍不得打我了!”剑霜卿嬉笑道:“我刚想死了后埋在这里也不错,天天可以看这杏花雨。”
“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等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埋在这里啊。”
“好,如果我死了,你也把我埋在这里,来,拉勾勾。”
“拉勾,拉勾,骗人是小狗。”
“嗯,到时候春笙就是小狗了,哈哈。”
“你才是小狗,嘿嘿。”
童音稚语,欢乐无限,银铃般的笑语在杏花雨中不断传出,曾经的一切随着杏花飘落,深埋在记忆的土里。
她抱着她的身体缓缓走出杏花林,向澄杏家走去,一步一滴泪,一泪一心疼。
澄杏家府上,众人人心慌慌。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不是和三点芙蓉家交好的吗?春笙这丫头怎么会刺杀剑鱼?老头子你说该怎么办?”一老太婆拄着拐杖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
“你问我也没用,我哪会知道,只有问春儿了,可是她到现在还没回来?”老头虽然没有像老太婆那样着急得走不停,但是眼里满满的焦虑,心突突的跳,有着不好的预感。
剑羯道:“这事有什么好问的,跟着春笙走就是了,春笙可是澄杏家的代表。”
老头听到这话也颇为赞同道:“剑羯说得没错,既然春笙选择站在姚水仙家那边,那么我们就跟着她。”
一个下人急急跑过来道:“雪珍婆婆、海之爷爷,这里有一封春笙小姐的信。”
剑雪珍接过信拆开查看,信中写道:雪珍婆婆、海之爷爷,恕孙女不孝,先行一步,如果霜卿来到,请勿怪她,是春儿自愿的。还有加入姚水仙家的计划行动只有春笙一人,与澄杏家无关。希望你们不要为我伤心,我只是先去跟父亲和母亲团聚了,你不孝的孙女,剑春笙绝笔。
一滴泪、两滴泪、滴滴泪落下,信未看完,已是湿了双眼。
“老太婆,你怎么了,是春笙丫头出了什么事了吗?”剑海之抢过信观看,看了几句手就开始抖个不停,最后咽声道:“春笙,我的孙女啊……”
这时,剑霜卿抱着剑春笙的尸体走进来。
剑海之见到染一身血的剑春笙,手中的信脱落,剑雪珍则晕过去,他急忙扶住她,焦急大喊:“老太婆、老太婆……”
剑羯冲过去,把剑春笙的尸体抢过来,手颤抖的拍着她冰冷的脸,泪哗哗落下,哽咽:“春笙、春笙,你醒醒,你醒醒啊……”
剑霜卿双膝跪地,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春笙丫头啊——”剑海之一口心血吐出。
“海之爷爷,你冷静点,小卡你扶爷爷婆婆进去休息。”剑羯怒瞪向剑霜卿,怒吼:“你个贱人,还春笙命来。”一掌打在她胸口上。
剑霜卿从地上爬起来跪正,吐出一口血,不断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害死春笙的父母还不够,还把她也杀了,杀人狂魔,拿命来!”剑羯又击一掌。
剑霜卿如断线的风筝,摔出去很远。她再爬起来,血不停的从嘴流出,但仍是说着对不起,一双眼睛已是死灰一片。
“跟我们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下地狱去向他们说对不起吧!”剑羯抽出剑来,一剑刺喉。
不闪不避,看着刺过来的剑,这一刻她想死了。忽然一条身影闯入两人之中,一剑挑开致命的一剑,抱住剑霜卿退开。
“剑朓是你,把那个贱人留下。”
剑朓怀中的剑霜卿轻喃:“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死去,然而未说完已昏迷过去。
剑羯追杀过去,被冷静下来的剑海之喝停:“剑羯,还不住手。”
“海之爷爷,是她杀了春笙,我要为春笙报仇。”
“好了。”剑海之看向昏迷不醒的剑霜卿,虽有恨,但更多的是无奈,这两个娃儿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也把剑霜卿当孙女一样看待,两丫头从小一起长大,春笙死了,最痛苦的就是霜卿了吧。
“把人带走吧!”他朝剑朓挥挥手。
剑羯不可置信的看着剑海之道:“海之爷爷……”
“不用讲了,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他能怎么样,春笙在信中交代不要为难霜卿,他们在这杀了她,又能怎样?
“多谢。”剑朓鞠躬道谢,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