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孤寒,水凄清,谁的一世痴情化做了情殇,谁的一生经营化为了孤坟,弯弯的睫毛打着泪,她跪在冰冷的地上,算是赎罪吗?“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也该去了!这山河的年岁,痛苦地折磨着我的心,内疚与自责已让我无力招架,不知还能撑多久?自伤好之后,我一直都不敢见他,我怕他问我,怕他知道真相,怕二少爷会变得和他一样冷漠,所以,杜鹃,我的心,我的苦你能明白吗?今日二少爷带我出门,算是散心吧,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他应该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我却给了设了一个圈套,这个圈套连夫人都说好,还赞我心思缜密。可笑!可悲,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知情,还说要娶我为妻,哼!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笑?我一个卑贱的下人哪配当方家的二少奶奶,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早已经认定了我,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这个圈是我给他设的,他会对我对这个世界失望吗?会和大少爷一样每日闷闷不乐吗?我好矛盾,好矛盾,我不想伤害他,不想逼他娶芙蓉,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真的好痛苦!好矛盾!”
荷花灯渐渐飘远,随着风,伴着莲沉入池底。她身子薄弱的像片纸,眼角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啪啪落了一路。她擦着泪,走在无人的园中,落寞像午夜的魔鬼缠住了她的心。
夜晚的寂静,煎熬的痛苦。这份苦与纠缠的愁只有一个人便是不幸。
她只留意脚下的风景,就这样低着头,走着,想着,失落的整颗心在地上拖着。夜漆黑无边际,风吹得阵阵发冷,她脚下甚是无力。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当她抬头时已经不歪不斜的撞进了他的怀里,这种感觉,好熟悉,她想起了初到方家的日子,她也是这样撞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心跳,熟悉的臂膀,熟悉的味道,如果不是有心的内疚,她会一直停留在他的怀里,就像那日受伤之后,马背上的她躺在他的怀里,期望着有一天能够与他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梅儿缓缓抬头,两人面面相觑,深情的对望着,过往的甜蜜在现,也是这样的夜晚,不过天气是暖的,他拉着她的手,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路,仿佛牵手是昨天,还散发着热,记忆是多么奇妙,可是她却犹豫、害怕,他的眼神让她的心狂乱不止。一闪而过的念头多么的邪恶,她对不起他,又怎么奢望与他在一起?
梅儿低着头,一直往后退,她内心不得的质问,“为什么要相见?就让我偷偷的注视你不好吗?一直以来我最怕与你相见,怕你会质问,怕看到你冷逸的眼神。”纠缠已经的矛盾与内疚让她她想哭想嚎嚎大哭,焦躁不安的唯有蜷缩着身子,喃喃念着,“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昭延从未想过她也会这么痛苦,不应该,这痛苦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连累她?他缓缓走近,两手放在她的肩上,告诉她,“不要怕!不要怕!”
梅儿瘦小的肩膀被他的大手围住,她愧疚的心不配得到他的关怀,梅儿一把推开他,又向后退了几步,“不要过来!对不起!不要问我!”
昭延瞬间明白了,原来她一直担心的事竟然是他,原来让她变得这么痛苦的人是他?这本不是他的本意,他不问她是怕害了她,他不见她是怕连累她。
“梅儿!梅儿,我不问!不问!你别怕!”他立在原地不敢靠近,她的情绪比他还低落,他很担心。
见他没有靠近,梅儿一直往后退着,低着头,转身就跑了,她无法面对他,无法面对良心的拷问。
昭延想拦住她,抱住她,可是他怕他这冲动的行为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只能隐隐忍着,忍着,他捏紧拳头,对方夫人前所未有的恨。
他呆立在原地,从身后拿出长笛,开始吹奏着,梅儿捂着耳朵不想听,哭着跑着。
孤冷的月,凄清的夜,寒冷的秋,笛声与混乱的脚步成了这夜唯一的声音。
跌跌撞撞间,她回到了房间,屋里一片漆黑,她一进屋,关了门,蹲在墙角,放声大哭。
无声的夜,她就这样蜷缩着身子,靠在门上,整夜无眠。直到白色的天光照亮了房间,她这一夜就是盯着时间一点点的流走。
“梅儿,在不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素萍的声音。
幸好眼角的泪已干,她便开了门。
天已经明晃晃的亮着了,素萍一见她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妹,帮帮我!”
“怎么呢?”梅儿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着急的问。
“我爹娘从老家来了,现在在门外等我了!”
“这是好事啊!”
“可是夫人交代了一些事情,说前些日子在外面给少爷和小姐们定制的几套冬衣已经完工了,夫人瞧着这天越来越冷,想着该是用的时候!梅儿,我爹娘从老家千里迢迢过来,我着实不忍心见他们在外面干等着。我还想好好陪他们一天了,所以就麻烦你帮我这个忙吧,向来夫人对你做事很放心,我想这个任务没人比你代我更合适的了!”
梅儿见她与父母团聚不易,又想了想自己可怜的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她想都没想便一口应承下来,尽管她现在很累。“你放心,我会搞定的,你好好陪你爹娘吧!”
素萍说一千道一万感谢着,可能是她太激动了,并没有发现梅儿脸色的苍白,又或许是白色的天光遮掩着她被泪泡了一整夜的脸。
梅儿穿着青色的小袄,乌黑的秀发长长垂下,由于擦了些胭脂水粉,看不出脸色的苍白。早有三个丫头在门口等候着,梅儿带着她们前去,由于一晚没睡,她懒怠多说话,只顾着走路。
未曾想,她前脚踏出门,薛家的四个人就尾随着。先去了东市后去西市,交代的东西都拿完了,在回府的半路,一个丫鬟忽然大叫着,“糟了,大少爷的一件灰鼠袄被忘在了刚才的店子里?要是被人拿了去可怎么办,我这一年的工钱都不够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