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身世
魏斯礼在前面走着,也不敢回头,只能听到秦悠悠跟在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说话。不知不觉,魏斯礼就走到了公爵府里的碧玉园内,一株奇异的树吸引了秦悠悠的目光。
这是怎样一棵树啊!
树干粗壮足有八人合抱,通体翠绿,高耸入云,树枝交错伸向四方,犹如一把巨大的伞,树叶纤细厚实,郁郁葱葱茂盛之至。巨大的树叶中,还结着累累串串的花骨朵,透过青色的花萼,可以看到其中嫩白色的花芯,散发着阵阵清香。
看到眼前这颗奇异的树,秦悠悠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双颊一红,嗫嚅着说道:“喂,我走不动了。”
秦悠悠这脸红不是没有原因的,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认出了眼前这颗树。
这颗树名唤碧玉长生木,乃是魔法帝国建成前就很稀少的灵木,其树叶可作为香叶燃烧,具有安神助睡的功效。树枝则是作为法杖杖柄的上佳材料。它数十年开花一次,将它的花瓣捣碎,配合一些其他材料熬制之后,具有滋养皮肤、延缓衰老的功效,深得女子喜爱。而最神奇的便是它结成的碧玉长生果,不但清香馥郁,吃起来温甜沁人,更是具有固本培元、纯化体内魔力的功效。
自从魔法帝国成立后,此种灵木被人大肆采伐,终于绝迹到只剩魏公爵府邸内这唯一一株了,当年魏家先祖分封在此,为纪念着孤木残枝,特此将此地改名为碧玉城,没想到改名之后,这棵树焕发了生机,越长越高,最终成了如今这番枝繁叶茂的模样。
而在大约四十年前,如今的国王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在魏公爵府邸的这棵碧玉长生木前,邂逅了如今的王后,也就是现在魏公爵魏震海的妹妹——魏真真。
据当时跟随在旁的侍卫所说,两人相见时便互生爱慕,引得碧玉长生木一时间花开如雨,馥郁四溢。等到当年的王子成了国王,魏府的少女成了王后,这段美好的姻缘便被广为流传,成为佳话。人们纷纷将碧玉长生木当作爱情的象征,许多少女便是一心想在这株灵木前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如今秦悠悠看到自己被魏斯礼带到了这株灵木之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关于美好爱情的传说,看着魏斯礼的侧脸,忽然发现他其实也是这般阳光俊俏,整个人羞得双颊通红,又不想离开此处,于是假意自己走累了,喊住了魏斯礼。
魏斯礼哪能猜到女孩子的心思,只当她确实累了,于是拉住她走到树下的一个凉亭处休憩。虽说隔着魔法袍的袖子,但秦悠悠还是被魏斯礼握着她手的行动吓了一跳,双颊仿佛火一般的燃烧起来,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既想挣脱开,又想继续被他握着。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她被带到了凉亭里坐下。魏斯礼放开手的时候,秦悠悠既有一丝庆幸又有一丝失落,整个人沉浸在其中,连魏斯礼叫她也没听见。
“嗯?什么?”秦悠悠晃了晃头,将纷乱的心绪暂时压了下来,向魏斯礼问道。
魏斯礼倒是一脸平静:“我说原来你是秦公爵的孙女啊,以前在学院里都不知道。”
听到这一句,秦悠悠原本还有些恍惚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了,双眼一翻,恢复了她在学校里的脾性:“怎么了,我的家世还要向你汇报吗?
魏斯礼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看到你很惊讶。”
秦悠悠双手叉腰,满脸不忿:“我还没说你呢,你居然是魏公爵的孙子,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是不是等着哪天突然拿出你的贵族身份吓唬我啊!”
秦悠悠越说越离谱,魏斯礼不禁皱起了眉,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我怎么会拿贵族身份去吓唬你呢,再说你自己就是贵族,我又怎么能吓唬你呢。”
秦悠悠说完,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不过听到魏斯礼的回答,秦悠悠顾不上多想,下意识地回道:“那可说不准,反正你们一个寝室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哼。”
“你可不要乱说,我们怎么就不是好人了。”魏斯礼急了,急忙辩解道。
“哼,你们就不是好人。孟东灵那么受到那个老蝙蝠的喜欢,还经常在我面前炫耀!姜狂歌不就是有点天赋嘛,有什么得意的!丘元棋那个胖子油嘴滑舌地最讨厌了!还有你!要拿贵族身份吓唬我……”秦悠悠说到这,仿佛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以魏斯礼对他室友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但是秦悠悠这副双眼含泪的模样又让魏斯礼有些慌乱,一时间也顾不得反驳她,只是略显笨拙地安慰她道:“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秦悠悠猛地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大声说:“谁哭了,我没哭,我哪里哭了。”可是声音中明明带着一丝哭腔。
魏斯礼连忙道:“没有哭,没有哭……我……”
“你什么你,干嘛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讨厌死了!”秦悠悠气呼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魏斯礼,自己却暗舒了一口气,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魏斯礼被她抢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秦悠悠等了一会儿,发现魏斯礼也不说话,又忍不住回头找他,结果一转过来就发现魏斯礼呆呆地望着她,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笨死了。”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魏斯礼心中诧异,面前的女孩儿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会儿像个谁都不能惹的刺猬,一会儿又像个惹人怜爱的白兔,真是奇怪。
秦悠悠看他呆立不动,更觉好玩,大胆地用手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嗯?”魏斯礼回过神来,看着她大为不解。
秦悠悠倒是一脸坦然,“喂,你给我说说姜狂歌吧,他……他是不是个王子啊?还是哪个魔导师的后代啊?”
“啊?为什么这么问?”魏斯礼忘了刚才二人的尴尬,疑惑地问。
“哼,还不是他的天赋。”秦悠悠嘟着嘴,满脸的委屈:“我已经算得上够有天赋的了,这次要不是我姑……要不是何教授告知我祖父,我在风魔法上及其有天赋,我父亲都不会让我出来见人的。可是比起他我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难道他不是魔导师的后代吗?”
“你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他确实不是什么魔导师的后代,也不是王子,他……嗯……我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魏斯礼有些犹豫。
“说嘛说嘛。”秦悠悠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顾不上什么矜持,拽着魏斯礼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魏斯礼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稀里糊涂地就把姜狂歌的身世都说了出来。
“啊,他是个孤儿啊。”秦悠悠捂着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神里透露着吃惊、怜惜、感慨……“那他真的是好有天赋啊。”
魏斯礼耸耸肩,“你也很有天赋啊。”
秦悠悠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前转着,身体也跟着轻轻摇动:“我是继承了我妈妈的天赋,她……她是信仰风神的祭祀。”
魏斯礼看着她,有些诧异,说道:“可是玛尔维丝教授都说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
“不许在我面前提起那只老蝙蝠!”秦悠悠倏然间满脸怒色,双眼一翻:“不许跟别人说起我的身世,尤其是我妈妈的事,听到没有!”
看着魏斯礼点点头,秦悠悠又大声补充道:“尤其是不准跟你室友们说!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说完还没等魏斯礼有所反应,秦悠悠就捂着脸向来时的路上跑去了,速度快得一点没有刚开始时显示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