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
刘佳佳原本打算睡个懒觉,最后是被刘妈妈给弄醒的。
“小懒猪,还不起来!”
刘妈妈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己女儿的鼻子和脸颊下手,直把佳佳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缩在被子底下,这才停手:“小懒猪,再不起来,我可要掀你的被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妈妈总算看到自己女儿揉着眼睛,从被子里慢腾腾地钻了出来,鼻尖红通通的,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妈,你干嘛啊”
“都这么晚了,还不起来?”刘妈妈低下头去:“早饭都要凉了。”
刘佳佳半眯着眼哀号一声,抓过被子就往头上蒙:“妈,我昨晚上很晚才睡的,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刘妈妈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昨天晚上?你不说我倒差点给忘了又是吵架、又是打架,最后还有警车来,你都折腾些什么了呀?”
刘佳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个毛线团一样在床上翻来滚去,装作没听到这些话,刘妈妈看了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样是说不通的,干脆坐下来,把女儿从被窝里挖出来,正色道:“我等下要出门,估计要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你不想起来的话,我也随便你,不过楼下客厅里坐着的那位先生能不能等,我就不知道了”
楼下客厅?先生?刘佳佳翻身坐了起来:“谁?谁在下面?”
刘妈妈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就笑着回答:“还不就是你看上的那棵好菜?”
那棵好菜?刘佳佳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妈妈在说的是哪个人了,嘴角就不由抽搐了一下,心里暗自恨恨地道,那家伙哪里是棵好菜?根本是棵大椰菜,还是带刺的,外加有些暴力倾向但她随即想起一个问题:“妈,现在才九点,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某个起床后惯性思维迟钝的人终于还意识到了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是怎么进我们家的?”
刘妈妈挑眉:“早上六点我出去,就见他在外头等着了;八点多回来,他还在;刚才叫醒你之前我出去花园里散步,结果看见外头人还在,所以就让他进来坐一下,顺便喝口水。”
刘佳佳只听得目瞪口呆:“妈,你你你”
刘妈妈拍了她一下:“我什么我?让你好好去想清楚,沟通一下,结果呢?昨晚上闹了还不够,今天大早就换这么个大活人站在家门口再这么下去,周围那些老邻居们,估计会觉得我们家出什么事情了呢。”
刘佳佳以手掩面,不由哀叹了声,然后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到刘佳佳下楼的时候,刘妈妈已经出门了,整个客厅里空荡荡的,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有大片的金色阳光从靠近花园一侧的落地窗外照了进来,落在深色木地板上,勾勒出长短不一的斑驳光影,似乎还能看见有飞尘在空气中飘动。假如不是还有个人影背对着楼梯口坐在沙发上,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眼前所见到的,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油画。
刘佳佳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小心翼翼地往下又走了几步,因为楼梯上铺了厚实的地毯,她穿的拖鞋又轻软,所以没发出什么声响,她最后在楼梯口站定,望着那个男子背影,昨晚上的火气此刻已经去了不少,可一些其它的事情又浮上了心头,缠缠绕绕,让人心里不舒服,但躲避到底不是办法,所以她只犹豫了片刻,就低声开口:“周醒”
沙发上那个身影缓缓转过来,嘴唇紧抿,下巴线条紧绷,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视线之中却带了几分凌厉,只是他的视线一落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什么,就一点点柔和了下来,到最后只听到他轻叹一声,站起身来:“佳佳”话音未完,他的视线忽然落在她有些红肿的右脚脚踝上,眉头一拢,直直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语气有些急促:“你的脚怎么了?”
刘佳佳就低头看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有些扭到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昨天晚上扭的?”周醒的脸色似乎比方才更沉了两分,可是刘佳佳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点头到:“嗯,不过没什么关系,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周醒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是没说出口,最后只是把手伸给了她,刘佳佳握住了他的手,就一步步慢慢向沙发走去,一面走一面看似不经意地问:“你早饭吃过了没有?”
周醒就点点头,嘴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伯母让我进来的时候,说正好买多了早饭,所以就吃了一点你呢?”
“我也吃过了。”刘佳佳话音虽然轻,心里却非常明白,原来自己母亲一早就有打算,要让他进来了想到这里,她就抬头问了一句:“你到底在我家门外站了多久?”
周醒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扶着她坐下,这才语气淡淡地开口:“站了多久有什么差别吗?你现在肯见我就够了。”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举动,刘佳佳忽然觉得脸上一热她实在是气昏头了,那么多事情叠加在一起,本来就已经弄得她心绪不宁,最后他们的那场架,就像是点燃了炸药导线的最后一点火星。
但是,不管怎么说,打电话报警这种做法,虽然事先知道,就算是警察来了,多半也拿周醒与苏雄没什么办法,但现在事后看来,也实在有些太不近人情以及冲动了。
“那个,昨天晚上”刘佳佳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不过还好周醒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眼底反倒有些深深浅浅的颜色在浮动。
“下次记得提醒我,原来我家佳佳也是会生气的。”周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叹息,但似乎又带着几分笑意,他的话音顿了一顿,又开口:“现在,我们好好谈谈?”他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同她谈谈,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更加不能放过对于佳佳的脾气,他也算是了解得不少了,假如不把握机会,把这个小鸵鸟的头从沙子里拉出来,恐怕以后有得好磨了。
刘佳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你有什么想先同我说的?”周醒坐在她的对面,笑着问,他虽然今天难得地穿了非常休闲的衣物,但却正襟危坐,倒有几分一本正经的意思。
刘佳佳仔细想了想,就开口:“很多。”
周醒听了她的回答,就不由低笑一声:“听起来似乎有点罄竹难书的味道?”
刘佳佳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微微眯了眼,就接着道:“周醒,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首先,我想说,我同苏雄只是朋友。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个再出现昨天晚上那个样子”
周醒听了,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还有呢?”
“然后,我觉得不太喜欢有些时候你说话的口气”说到这里,刘佳佳忽然想起前天晚上他们从酒吧回来,周醒对她说的关于苏雄的那些话,她的嘴就微微抿了起来。
“哦?”周醒的视线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上,心思略微有些飘忽,然后注意到她有些犹豫的表情,仔细一想,就明白她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便温和地笑着回答:“好,我知道了。还有呢?”
还有刘佳佳眨了眨眼,想到沈若若和那位丁小姐,脸色不由更不好看了,就动动嘴角反问道:“还有?你觉得呢?”
周醒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觉得的话,应该还有不少吧比如,为什么不问我关于沈若若的事情?”
刘佳佳就瞥了他一眼,挑眉反问:“我问的话,你肯说吗?”
“只要你想知道,我就会说。”周醒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坦然,他想了想又道:“我同沈若若之间算是青梅竹马,当年我们分手,是因为我要出国,但她却不肯出去。当然,这并不代表我现在会对她还有什么想法,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而且,其实我当年对她的感情,可能更像是兄长对妹妹的那种。”说完这一切,他就笑看着刘佳佳:“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刘佳佳转过头去,不想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低声道:“勉强可以接受。”
“至于你之前说的那两点,我明白了尤其是第二点,我会想办法,但是你要给我时间”周醒俯下身体,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还有吗?”
刘佳佳听了,就没有说话,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毕竟,她心头最大的疑问,到底还是不敢直接问出口之前就有的疑问,虽然被自己妈妈开导之后去了不少,可是昨晚上苏雄所说的那件事情,又加深了她的怀疑,现在就像是块石头压在那里,沉甸甸的,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