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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玛拉带来的资料在某些方面触动了罗伊的灵感,一个月的颓废期随之过去,作为一名高级特工,如何行驶手段,在脑海里对身边的人物进行筛选,注重接触主要角色进行情报收集尤为重要。

“匹兹堡州立监狱”的伙食尚算不错,主餐中,水果点心一应俱全。罗伊今天刻意坐在康恩的对面,边吃边打量着对方,这名老黑人身材清癯瘦高,虽然只有五十来岁,形貌却比六十岁的老人还要苍老几分,满脸的皱纹,头发和上唇的胡须已经花白,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康恩虽然没有抬头,似乎感应到罗伊的目光,棱角分明的双肩紧缩了一下,屁股向旁挪开半米,避开他的正面。

“看得出,你的食量很大,”罗伊主动说话,“可是我看你盘中的糕点水果一样都没有,是不是发餐的家伙故意克扣你的?”

康恩顿了一顿,摇摇头,没有吱声。

监狱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外面更甚,在这里想过太平日子简直不可能,罗伊当然知道缘故,只是故意要迫他开口,他把自己的一份点心放入康恩盘中,“今天我吃不下什么,这个给你。”

康恩抬起目光,昏浊的眼神看了罗伊一眼,低声嘀咕道,“你这是在惹麻烦。”

罗伊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仅过了半分钟,两人桌前被罩上一层阴影,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走到他们桌前,伸出黑乎乎的大手把康恩盘中的点心抢去,对他厉吼道,“老家伙,还敢藏私。”

康恩未动,罗伊抬起头来,冷眼斜睨着眼前这名大猩猩般强壮的黑汉,“这是我给他的。”

“你是新人,也许不懂得规矩,对于这次的冒犯,我可以原谅你。”黑汉子伸着又粗又短的手指头点着自己发达的胸肌说道,“我是这里的头,以后每次吃饭,你得把你的点心进贡给我,否则,你会遍尝滴水难进的滋味。”

“啊,对不起,我对你们这个野兽帮没兴趣,再说,我的胃口也不错,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罗伊耸耸肩膀说,向旁边桌上看去,那桌上坐的六个黑人都是这个黑汉的伙伴,身躯一个比一个壮观,仿佛巨熊大象般,他这句话含沙射影,旁边众犯人哪有听不出来的,多半犯人唯恐天下不乱,籍机开始起哄。

黑汉子落不下面子了,虽然眼前的这位英俊男子浑身透着懔不可犯的气质,但他仗着自己块头大,人多势众,翻出一只肥厚的熊掌向罗伊脸上挥去,口中叫嚷道:“我先在你这小白脸上留个记号,也好让你以后长点记性。”

哪知他的手掌并没有挥中预定的目标,手腕已经落到罗伊左手中,接着眼前人影疾晃,手臂竟被反转过来,“喀”地,手肘处一阵剧痛传来,疼得他惨嗥出声,额际冷汗直下。另外六名壮汉见自己头吃了亏,纷纷跳起身来冲向罗伊,其中一人更是擎出一把自制的锋利小刀。罗伊脸挂冷笑,巍然不惧,不退反进,健躯轻捷地闪入六人中,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名持小刀的壮汉……

食堂里顿时乱成一片,有怨的报怨,无怨的凑热闹,一时间锅碗瓢盆乱飞,汤油四洒,呼喝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警卫们冲进来拦架前,罗伊已经机警地闪出斗圈子,退到墙角边,他低头打量着抢来的小刀,刃口呈象牙形,有锯齿,虽然做工粗糙了点,用来杀人绰绰有余。

“挺厉害的截断关节手法!嗯。对付这几个无用之材也值得用上空手道?”康恩掩身闪至罗伊的身边,嘟囔道,“那两个胖子右手算是废了。”

“我不能让他们有第二次找我麻烦的机会。”罗伊把小刀塞入袜子中。

“年轻人,锋芒太露可不好。”康恩劝诫道。

“我可不会象你。”罗伊略带讥诮,“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干放着那么多钱在发霉,待你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口走出去时,恐怕已经没力气享用这么多钱了。”

“我已经争取减刑了五年。”康恩面红脖子粗,低声说道。

“争取减刑?”罗伊冷笑道,“你这种话哄别人兴许行,可用不着来哄我,当年横行北美大陆的大盗康恩·菲斯岂会甘于深陷囹圄二十八载?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涯,该还的债也还了,该了的帐也该去了了。真等到腿脚僵硬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说完,他绕过乱哄哄的人群离开了食堂,留下康恩呆愣在墙边,细细回味着他的话。

次日下午,天上阴云密布,西风带着略略的湿气扑面而来,A区的放风区域上,人群簇拥成几堆,健身器械处,身材最壮观的七汉子如今少了两个,其余五人用敬畏的目光扫睃着端坐在不远处的罗伊,那个小白脸一战立威,A区六个帮派,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但谁都想把他揽入自己的势力中。

罗伊状似悠闲,其实脑中一刻也没有停过,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分散在放风区四角的五个身影,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与他同处一室,却最令他捉摸不透的杰克。

素来独行独往的康恩这次主动坐在他的身边,两人沉默了许久,康恩终于发话道,“你好像对你的同室很感兴趣?”

“不仅是他,还有跟他一帮的另四个家伙。”罗伊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长椅上的一颗螺钉,嘴角紧抿着。

“他们不是一帮的。”

“什么?”罗伊不解。

“这五人是最近才走到一起的,其中有两人以前甚至站在对立面。”康恩先看向站在监狱楼边的乔斯说道,“以前的‘囚犯劳工队’队长是一名诈骗犯,这个叫乔斯的进来后没多久就把队长的位置给抢了过来。听说乔斯的来头不小,是中部地区最大的矿产公司‘T.K.Y公司’的财务总监,后来携带一笔巨款和一个女人私奔,可惜他运气不好,所乘的私人飞机在西部沙漠里坠毁了,被生擒活捉了回来。”他又看向站在南墙边瞭望塔下的一个皮肤惨白的壮年汉子说道,“那人叫吉米,强奸犯,据说手里有三条命案,都因证据不足,最后定罪无期徒刑。这家伙是A区里有名的心黑手毒,你以后得防着他点,他的损招防不胜防。”他再看着北边栅栏处的一名长发中年男子道,“这人叫豪斯,是匹兹堡有名的黑帮头目,在我们A区里,也是最有威信的一个角色,有一半的小喽罗听他的。”最后,他比划着西北角靠近食堂的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说道,“这小子叫奥克,你别看他年纪轻,五年前是匹兹堡里最有名的毒枭之一,他和豪斯是死对头,当年两人为了抢地盘,几乎把匹兹堡贫民区翻个个儿。”

“嗯,这几个角色怎会走到一起了呢?”罗伊费解道,“我看他们现在热络得很,同进同出。”

“只有相同的目标才会让他们走到一起。”康恩提示道,“这五人干活前尚聚在一堆,干完活后就分散在放风区四周,你注意一下他们手里的小动作,也许会看出一些什么。”

罗伊依照他的提示仔细向他们手里看去,果然,他们状似悠闲地在散步,每人手里却不停地从裤兜里掏出细砂样的东西撒在草坪中,然后用脚去踏上一脚,掩盖住痕迹。

“我看他们一直在西南面那个小屋子里干活,那小屋子是干什么用的?”罗伊问道。

“以前是间堆放杂物的房间,现在要用来做库房,让他们几个在里面做些简单的装修。”康恩回答,这时警卫提示放风完毕,草坪上的犯人们纷纷向牢楼方向走去。

罗伊在走过刚下杰克所站立的位置时,故意蹲下身子装做系鞋带,手指飞快地在草坪里摸索了一下,摸出一颗沾带水泥屑的碎石子,他不动声色地把碎石子捏在手心,直起身来,走向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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