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长得和鲁小东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始终不承认自己是鲁小东。还有那几个一起死在学校后园的孩子,都忘了自己是谁。
鲁小东,你放开陈丽丽!我大喊着冲下水去。鲁校长紧跟在我后面,始终没放开我的手。
鲁小东瞬间迷惑了一下:“又是你,怎么你们,都叫我鲁小东呢?”
鲁校长咳了两声,赶忙用手捂住胸口,喘着气说:“这下把我给累的,快,把陈丽丽夺回来。”
鲁小东他们拉着陈丽丽顺着河道往前走,河水不深,却格外地冰凉。
陈丽丽不时回头看着,叫道:“高扬,救我。”
我心里挺没底儿。鲁小东他们为啥要跑呢。我干不过他们。他们怕啥,鲁校长?我脖子里的玉水滴?
正想着,有啥东西撞到我脸上。一个,两个。鲁校长用手在我面前挥了两下。
鲁校长,啥东西?
虫子,这大冷天的,这东西还没死绝!
虫子,我家亲戚,找我的。这是三彪说过的话。三彪也许有道理,这些东西,来着走着,不像前面,撞两下就飞走了。这一次,不停的有虫子飞过来,又有虫子飞走,连绵不绝。
鲁校长咳了两声,恼努地咒骂着:“该死的虫子。”
我不解,鲁校长为啥对这虫子这般恼火,这虫子只撞了我,并没有一只撞到他身上。
鲁校长咳了两声,说高扬,快一点儿,追上他们,别管我。
鲁校长松开我的手,推了我一把。鲁小刚他们带着陈丽丽到河的另一边上岸了。我追过去,他们又返回河里,过了河往岸上跑去。
我脑子有些迷糊,鲁小东他们在做啥?
我越发认定,是鲁校长给我的这个玉水滴使他们胆怯,因为在我屋里,那几个无头人要伸手抓我,就是被这玉水滴给挡住的。
我追着他们上了岸,回头看鲁校长也在后面跟着,心里安稳了些,不管怎么样,我还不是一个人。当时要是把三彪叫上就更好了。
鲁小东他们的速度,始终比我快一些。无论我怎么跑快,就是追不上他们。
曲里拐弯的追了一会儿,鲁小东他们进了一家院子。院门开着,鲁小东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下好了,看你还能往哪儿去。在院子当中,他们停住了。我奔过去。陈丽丽叫着高扬,救我。还大口喘着气,原来这么久,她的嘴巴一直被捂着。
我正要冲上去,鲁小东挡在我前面。他用力扬了下手,我感到一股冰冷扑面。竟动弹不得。我身上的玉水滴,丝毫没起作用。
鲁校长从外面进来,把门插上了。
鲁校长,你?鲁校长的举动使我很感到意外。
鲁校长诡异地一笑:“防止他们逃跑。”
妈呀,救了陈丽丽,应该我们快跑才是。我不知道鲁校长能有多大手段,还防止他们逃跑,一路追这么远连人都没追上。
摆阵,鲁校长喊。
四个人分四面站定,围住我和陈丽丽。还有六个无头人,从院子暗影里出来。十个人有规则地站定,形成一个勺子样,勺子把正朝着鲁校长。
陈丽丽傻傻地看着我:“高扬,你,咋不动手啊?你打得过他们的。”
“今夜和昨夜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对陈丽丽解释清楚。我灵魂出窍的时候,是很强大。可我本人,一点儿也不强大。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鲁校长阴沉沉笑着,朝我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砖。
救命呀!陈丽丽尖锐的声音刺激得我耳膜直颤。
鲁校长不急不慢,你喊,大声喊,再大点儿声。
我看着四面站着的人,我们头顶上雾气蒙蒙。我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鲁校长,突然就想明白了,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因为,我刚进来时,还看见房子和院门。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像我们,就处在无人的荒野。
鲁校长得意地哈哈大笑:“高扬,为了得到你的灵魂,我可是煞费心机。今儿就让你死个明白,杀死你易如反掌,控制你的灵魂却难上加难。你的灵魂,对我至关重要,有了你,加上六个十二整岁男童子小鬼,合为一体,我就可以控制别人,得到我想要的。看见这阵法了吗?再加上这个女娃的牵制,你的灵魂离开你的肉体,也摆脱不了我的手掌心。”
警察会找到你的,我嘶喊道。
警察?鲁校长阴阴地笑着,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这都是学校后园这几个无头人做的。
鲁校长指指那几个无头人,又指指鲁小东他们:“被惊动的冤魂杀死了鲁小东他们,鲁小东他们死后又不得安宁,到处行凶。而你,陈丽丽,还有刚子,三彪,你们连个尸首都不会留下。”
“刚子呢?常伯的死也是你干的?”我问。他这么爱说,就让他说去,说不定下一刻,夏落,或是叶朝就能赶到。
鲁校长拍拍我胸前:“刚子,你会见到的,有了你,就不怕他不听我的。我太掉以轻心了,没有摆阵杀他。常老头是自己作死的,大半夜的去烧纸求那些鬼魂不要作怪。他不知道,我和那些鬼魂是有契约的,我要给他们修墓立碑,把他们身首合葬一处。我想让你们都怀疑常老头,他死了就死无对证。你都明白了吧,你死了就不会明白这些了,你将不知道你是谁。你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我知道那些小虫子是做啥用的,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没人能进得来咱们的鬼域。”
鲁小东他们,没有一点儿反应,好像鲁校长说的,是与他们无关的故事。
陈丽丽也不再大喊,她也发现,喊了也没有用。陈丽丽说:“高扬,是我害了你,你不是来救我,就不会有这事儿。”
说啥也没用了,你在危险时叫人去找我,我也不能不来。
陈丽丽吃惊地问,你说啥?可是我,大半夜的,我没喊你。
鲁校长冷冷地说,她没有,是我喊你来的。
我想动,浑身已经动弹不了。鲁校长举起板砖,看着我挂在脖子里的玉水滴,自言自语说,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时候,鲁小东疑惑地问了句:“鲁小东是谁?”
鲁校长咳了一声,鲁小东不再说话。
鲁校长手里的板砖,朝我的脑袋拍了下来。
周围很黑,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人找到这院子,也看不见我和陈丽丽吧。我脑袋一昏,倒下去的时候还在想。
我醒来的时候,床边趴着几个人,夏落,叶朝都在。还高老师和我的爸妈。
扬子,你醒了?夏落离得最近,见我醒来,很高兴地问。
鲁校长呢?都是他搞的鬼,叶叔叔,你快点儿把他抓起来。我着急地对叶朝说。
叶朝看着我笑着,别急,鲁校长已经抓起来了。
我看看周围,发现我不是在自家屋子里。身上还挂着水。
“这是哪儿啊?”我问。
镇医院里。我爸说。
我感觉头上还很痛。用手摸了一下,被布包着。我记得鲁校长拿了一块儿砖朝我头上砸下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怎么到了这里,是谁救了我?”
叶朝指指夏落说,是夏落。
我说谢谢你夏落,你又救我一次。
夏落说咱俩是朋友,是我和叶叔叔一块儿去的。
我感激地看着叶朝,叶朝说我去的晚了些,我是跟着夏落去的。我赶到时已经没啥事了。
我心里想,不可能是夏落一个人救了我。从那夜我灵魂出窍在河边发生的事儿就能看出来,夏落没那么大能力。夏落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不肯露面,夏落也不肯说出来。
我妈随便说了一句:“三彪也不见了。”
三彪咋不见的?我问。
你受伤的第二天夜里,三彪就没来咱家。头天从你到医院他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白天在这呆了一整天,课都没上,晚上被他爸妈叫回家了。当天夜里,他爸妈说都没怎么敢睡觉。结果就是合了个眼的工夫,三彪就不见了。
学校,河边,前鲁都找了吗?我问。
都找了,我妈说,没找到,和刚子一个样。
我在这儿多久了?
第三天下午了现在。
鲁校长啥时候被抓的?我问叶朝。
夏落救下来你,我赶到当时就把鲁校长抓起来了。叶朝说。这事情真不简单。
是不简单啊,我想。鲁校长被抓后,三彪又不见了。看来鲁校长,也不是幕后真凶。鲁校长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他怎么可能甘心被别人利用还为别人去承担后果。
鲁校长,啥都说了吗?我实在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问叶朝。
叶朝苦笑了下,摇摇头,鲁校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连他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像是,被鬼上了身,刚清醒过来一样。
鬼上身?我心里一动,鲁校长当真是被鬼上了身?那个鬼又是谁,他怎么这么厉害,能驱动其他的鬼。
那个院子,我想到,那是鲁校长的家吗?
那院子是陈老师家,叶朝说。
陈老师家?我心里打了个转,鲁校长为啥要把我带到陈老师家去?那陈丽丽呢?我问夏落陈丽丽有没有事。
夏落说没事,她比你还好,你挨了一砖头,人家一下都没碰到。
那,鲁校长现在咋办?我问叶朝。我也搞不清谁是谁非了,昨夜的事儿,是鲁校长干的,鲁校长被抓了,还是接着出事儿,三彪又不见了。
鲁校长先拘押着,他拿砖头袭击你,这是事实。关键是现在,鲁校长对他自己做过的事儿一无所知。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你挂的那个玉水滴,夏落说有问题,你爸说是鲁校长给的,拿给鲁校长看,鲁校长根本不认识那玩意儿。他说他家根本没那东西。
我猜测着,这事儿既然然发生在陈老师家,会不会和陈老师有关呢?
叶朝说陈老师一直在医院,根本没离开过病床,他现在和一个植物人差不多。
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夏落,你一直在这里吧?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