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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股的发行运作到现在,需要的就是惊险的一跳了。
这一跳就是在境外的推介和新闻发布会。戚志强决定马上从上海动身到香港。
香港富丽华大酒店。窗外的维多利亚海湾,风景极美。
但戚志强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在香港推销股票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小时会见一家公司,日程排得满满的,戚志强他们就像机器一样,被井田公司的人安排得有时只得吃盒饭。这次与众多基金经理的会见是成功的。虽然戚志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但谈了几家后就得心应手了。他们那些人基本上关心的都是共同的问题,回答一个,下一个就好回答了。
戚志强现在关心的是股票发行时的定价。股票发行时定价的事最重要,不仅关系着发行公司的利益,而且关系着承销商的利益。新闻发布会的头一天晚上,他必须与井田国际公司敲定价格。关于定价问题,一直是个争论不休的大问题。天泉同对方讨论了一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定下来。
晚上,九点钟,经过同井田公司反复蹉商,最后终于定下来了,每股三点九二港币。
香格里拉大酒店里,天泉御酒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B股发行新闻发布会就要开始了。这实质上是对中国香港、新加坡的基金经理做的一个演讲。戚志强穿黑色西服,花色的领带,花纹很夸张。
他首先介绍白酒的历史渊源,从发酵酒介绍到蒸馏酒,介绍了白酒的历史也介绍了白酒的市场,还介绍了天泉的历史及现状。
接着,提问就开始了。
有人就问:“中国目前有四万多家白酒厂,竞争如此激烈,天泉如何能保证市场占有份额?”
戚志强微笑着答道:“整个白酒市场是供大于求的,现在中国年产七百万吨白酒,就是压缩到五百万吨、四百万吨这个量都不算少。但白酒市场分成两块,一块是中低档酒市场,一块是高档酒市场。目前,中低档酒太多,小酒厂太多,劣质酒太多,但是高档酒这块还是供不应求的。全国十七家名酒厂,高档酒加在一块不到整个市场的10%,也就是七十万吨左右。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素质的提高,对健康的要求越来越高,就会逐渐从劣质高度酒向优质低度酒转变。优质低度酒的发展空间是非常大的。”
一个矮个子日本人又问:“凡是发股票的企业,都是资金不太充裕,向社会上筹集资金,继续扩大再生产,但是你们已有六亿多的现金在流动。从投资的观点来说,不需要发股票,不需要向社会筹集资金,你们为什么还要发股票呢?”
戚志强环顾一下全场,侃侃而谈:“我们一是从现代企业体制建设上入手;另一个也是筹资,我们资金仍不够,需要筹到更多的资金。但更重要的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因为天泉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如果能够用现代企业制度来规范企业的动作,会提高企业的竞争力。”
……
整个推介会开得很成功。他们又提了一些十分敏感的问题,戚志强都回答得恰如其分。天泉是今年第一家B股上市的公司,他们预计也不会有多少境外证券商到会,就按二百人准备的会场,设想能到会一半人也就不错了,结果整个会场坐满了,后边还有站着的。
美国一个大的基金公司老板,长得高高的、白白的,三十多岁,黄头发。他对戚志强在推销会上的表现,以及他所描绘的公司发展前景和公司对股民负责、对投资者负责的态度也极为欣赏。天泉的八千万股,他们一家就买了一千万股。因为这家美国公司投资比较大,他的知名度、投资基金比较稳健,他的项目成功率比较高,所以相应的其他公司都跟着这家公司走,认购比较积极,推销会开得比较成功。
会议结束之后,有一些小的券商找到戚志强入住的富丽华大酒店,要求再给他们拨一部分数额。原来拿到的指标,现在全部都卖空了,他们想借助天泉,再多赚点钱。但因为天泉没有多余的指标了,只好婉言谢绝。
下午,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被一盆盆鲜花和一个个花篮装点得喜气洋洋。
四点五十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天泉B股发行有关协议的签字仪式正式举行。在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上,深圳证券交易所的总经理对天泉B股进行了中肯的分析。第二天,深圳各大报都对天泉B股进行了报道,迅速形成当时深市的一个热点。第三天,天泉B股开始配售。第六天,配售工作结束,八千万股B股被全部认购。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戚志强与施天桐在一起吃饭。施天桐说:“天泉应该再多弄些额度,更多地募集资金。”
“书记,我认为天泉御酒的股票发行,也许能使天泉走进一个铺满鲜花的深渊。募集到的大量资金,如果没有很好的投资去向,有可能使天泉因钱多而跌入投资的死亡之谷。”戚志强表情严肃地说。
“是啊,钱多了就有些不知所措了。现在发行股票有不少公司就是为了圈钱。”施天桐笑着说。
“要让人疯狂,就给他钱与权。钱多了,就可能使思维错乱。书记,你说是不是?”戚志强说。
“这,我不太知道,也没有体会。”施天桐眼睛向上瞄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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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弋被人双重敲诈了,而且,敲诈他的不是一般公司和一般人物。
这家公司,是日本的山本制药;另一个人,是市委书记施天桐。
敲诈与被敲诈往往是提前就埋下伏笔和留下机会的。宋弋从离开上海虹口机场那一刻,就中了施天桐下的套。
宋弋此次是以天泉集团公司总经理、天泉制药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出现的。
四年前,天泉集团新建了天泉制药公司。当时,戚志强力主建药厂考虑得很简单,一是药的赢利性太诱人了;二是故原这片土地自明清起就是全国的中药材种植地和集散地,而且有名列全国前几位的药材和药品交易市场。另外,自古药酒同源,酒为百药之长,天泉由酒而发展制药顺理成章。戚志强当时是希望制药能成为天泉利润新的增长点,进而成为天泉集团的另一个经济支柱。
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从创建之初,无论从规模、档次,还是人员的配备上,戚志强都做了最精心的安排。药厂的生产车间是按国内最先进的标准配建的,完全超出GMP标准,十个月就投入生产了。一开始生产的全是药典上的中成普药,黄连上清片、板蓝根、六味地黄丸,并为其他药厂进行药剂提取。因为,天泉还没有自己的品牌新药,而且一种新药从研制到药理试验再到临床,以致最后进入生产、走向市场,这些环节没有三五年是绝对不行的。
天泉没有自己的新药,只靠生产药典上哪家药厂都能生产的药,是难以赚钱的。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是新厂,从管理人员到车间生产人员技术都欠熟练,生产成本高。本来就薄利的产品,加之要面对黑洞一样的药品营销现实,天泉制药公司不但没有实现当年创建当年赢利的目标,反而在运转一年后亏了四百多万元。
迫于公司内外的压力,戚志强只得把天泉制药公司的总经理曹春江调离。同时,起用在天泉集团呼声比较高的副总经理楚大军。楚大军上任后,立即加快新药心泰安和女儿红的审批、试验工作。楚大军是个机灵人,他见新药一两年批不下来,生产药典的普药和靠给别的厂家进行药剂提取加工是扭转不了亏损局面,就另想了一招,收购倒卖中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