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地头,就听山谷中远远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胆狗丫头,竟敢暗算你毕真人。还不束手就擒,拜本真人为师,我包你有无穷享受快活!要是再不知机,等我阵法一合,到时就是天仙下凡,也救你不得!”
杨瑾定眼一望,只见下面山凹下一团妖雾冲天而起,雾中三道青色光华四下飞舞,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好几次都飞至黑色烟云边缘,突然又掉转过头,向中间飞去。而向阳危崖之下有一石台,上竖着大小数十面幡幢,中间站这一个道人,正是欲寻的追云叟门下的孽徒毕修。
杨瑾与他本是夙仇,这下相见,份外眼红,当下喝道:“孽障,今日我就替追云叟清理门户,还不受死!”把身子往下一沉,左手迦叶宝镜发出数十丈长一道金光,照向法台之上,右手一指真如剪,化成两道寒光,交剪飞出,直朝毕修头上绕去。
当毕修正在行法之际,忽听一声娇叱,跟着百丈金霞,带着两道寒光,星飞电射,自天而下,来势异常惊人。再一见那两道金霞寒光,更是当年凌雪鸿常用之物,不知有多少邪魔外道,死在这法宝之下。料定来人必是同党所说的凌雪鸿转劫的杨瑾无疑,不禁大吃一惊,不敢乱施妖法抵挡,忙将肩头一摇,飞出一道白光,向两道寒光迎去,一面将身畔妖幡连摇,飞出一幢五色妖云,将身护住。
不想杨瑾天性疾恶,又加毕修是本门败类,两世深仇,恨之切骨,现在更受昔年旧侣相托,清理门户,知他奸狡刁顽,动手时早有成算,特地将几件法宝同时施为,使他措手不及,法华金轮早暗中放出,隐而不现,宝光已经笼罩整个山谷。
毕修见剑光化成一道长虹,刚飞上去将两道交剪飞起的寒光抵住,正待伸手取了身边妖幡遁走,就这瞬息之间,倏地眼前寒光奇亮,飞剑竟被裹住,绞在一起。同时那百丈金霞由分而合,直向法坛上当头罩下。事出仓猝,万分危急。毕修如稍缓须臾,只要被金霞笼罩,纵能用魔教中赤尸遁法侥幸逃得活命,也必带重伤无疑,还算他临危知机,应变神速,一见来势猛疾,自知万无幸理,终是逃命事大,顾不得再抢妖法器,忙即施展化血遁法,咬破舌尖,往上一喷。立时法台上起了一片血光,烟雾蒙蒙中现出许多与毕修身貌相同的幻影,四散奔逃,真身却从血光烟云中逃走。金霞照处,法坛上的幡幢及一切法器等品,全数绞为灰烬。
金光祥霞过处,山谷中的妖烟顿消,现出三条青虹,满空飞舞,神志好似有些昏迷,杨瑾镜光过处,立刻破了妖法,三人也清醒过来,定眼一看,见前方金霞万丈,知道来了正教高人,连忙过去谢礼。
罗靖一见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那三人正是他初遇恩师时,在自家酒楼中所遇到的两男一女,那少的简直就是一个狐狸精,先是看上了他,后来又将主意打到师兄岳雯的头上,不过好象被师兄惊走,那时他才新拜师,不敢多问,所以也不知道后事如何。现在既然遇上,也算有缘。
“师叔,妖人从左边跑了!”罗靖见一条尺许长的血影,从左边逃去,连忙高声叫道,一边手一指,涵光仙刀化为一道蓝汪汪的匹练,朝他追去。
杨瑾这才想起罗靖曾受芝仙灵气,眼力已能洞察九幽,一下明白过来白谷逸叫这个徒弟来的用意,幸好早有准备,正好派上用场,笑道:“靖儿无须担心,你这个背叛师门的师兄,岂能逃走!”一指宝镜,那百丈金霞便奔流激湍般向罗靖刀光追处照去,更将埋伏在空中的法华金轮发动,金霞飙轮电御,千万道祥光从天降下,疾转不休,立刻将整个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迦叶宝镜金霞闪过,毕修立刻现出原形来,紧接着法华金轮宝光向上一围,身上一紧,不禁吓了个亡魂皆冒,连忙咬破舌尖,一片血光从口中喷出,正欲故计重施,化身逃遁,突然一团黄烟裹住一只数亩方圆的大手,从万丈金光中穿了进来,向他捞去,只听一人在空中厉声喝道:“徒儿快退,待我亲拿贱婢。”毕修听出是妖师胡嘉口音,认出那只大手又是妖师独门妖法金精神臂,心中大喜,连忙附在手掌中,逃了出去。
杨瑾见空中法华金轮光华一起,身后突然传来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虽然不知来人是友是敌,但防身要紧,而且师侄更是新近入门,什么法力都不会,要是被妖人所伤,那两生威名,岂不丢了个干净?忙将手中迦叶金光镜翻转,朝两人立身处照去,一面发出般若刀,裹住两人身形。
她刚一动手,便见一只怪手从身后飞过,一把捞起毕修,朝外飞去,哪里肯容,将手一指,法华金轮光霞大盛,朝那怪手卷去,金霞微一接触,怪手好似知道不敌,便即退缩了些,朝斜刺里飞去,转眼就逃出金霞光华之外。
“无知贱婢,竟敢伤我徒儿,今日容你不得!”西北方密云之中,现出一位身材巍峨的高大道人,右手金光闪闪,好似用精铁所铸一般,身边正站着叛徒毕修,拿着一双凶眼,朝自己望来,一面还口角乱动,好似正说着什么。
“哈哈,笑死人了,你不就是拿了鸠盘婆的几块裹脚布当宝贝吗?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我奉恩师白谷逸之命,前来清理门户,你这妖道,有本事就手敌见真章,用不这虚声恐吓,想激我们钻进你那狗屁阵中,只是做梦而已!”罗靖一听那妖道言语,就知道来人是那叛徒师兄后来拜的师父,只是他对书中的这段内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晰,依稀只记得杨瑾去圣陵取宝时,被这两人困在妖阵中,后虽然逃脱,但也耽误了时间,后来又生出些事端,只管摸棱两可的说些记得的事情。却不知道他一开口,立刻将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胡嘉向鸠盘婆借宝之事,仅有几人知道,现在却被一个小道童叫了出来,不问而知也是机密泄露,来人早有成算,专门除他而来。毕修更想起前师的厉害,心头倒有几分害怕起来。
杨瑾见罗靖一开口,就将两人吓唬住了,心头暗笑,不过也以为是他从三仙二老几人口中听来,故意提醒自己,暗中留了意。而且昔年旧侣所送来的书信中,也指明了两人藏身的地方,倒不怕两人飞上天去。
先将手一指,法华金轮径直朝两人头顶罩去,一拉罗靖,示意他收回仙刃,再一指空中的真如剪,毕修所用飞剑,本是追云叟亲授,本无邪气,本质也不差,故能在这两道寒光之下支持这么长的时间,但哪里比得上杨瑾佛门四宝,乃禅门真传,威力无穷,此时再全力发挥威力,立刻光华大盛,迎着剑光绞了两绞,就听亢仓两声脆响,剑光顿时断成数截,落于地下。
胡嘉见对头大敌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心头又怒又恨,牙一咬,扬手一抬,数十团血光电射飞出,刚好与追击而来的法华金轮迎了个正着,金霞祥光闪过,只见血团立刻被绞碎,满空四射,眨眼间由少而多,由合而分,化为无数血光,夹着阵阵黄烟,如同潮水般地蜂拥过来,一刹那就遍布大半个天空,血光中飞起十余条赤红的鬼影,张牙舞爪,手足乱划,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杨瑾认出敌人所施展正是十二花煞神罡,此法在魔教中最为阴毒,专破五行神雷及各派飞剑,所幸今生勤修佛法,功力已经反驳归纯,倒不惧怕,扬手一抬,一道银光电卷而出,星飞电射,自天而下,朝着鬼影直斩而去。法划金轮依然原势不变,朝胡嘉,毕修两人追去。
般若刀银光过处,妖鬼顿时斩为几截,凝而不散,反附着在银光之上,转眼就汇聚成了一条血弄。
而这时所救三人,见双方各色宝光电掣龙飞,上下飞驰,尤其那道形如金轮的宝光威力绝大,所到之处,妖光邪雾,挨上就灭,更是见所未见,根本就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心中惊佩之余,更是赞叹不已。
罗靖可是深知这位师叔底细,两生修为,法力高强,佛门四宝更是所向披靡,早就将他那柄不成器的涵光宝刀收了回去,紧紧站在杨瑾身边看热闹。反正他功力浅薄,法宝也不是那么厉害,或者就是有厉害的法宝,他也发挥不出威力,与这些法力高强的妖人相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出手帮忙只有越帮越忙的份,还落下一个二打二的口实,又何必弱了前生师母,今生师叔的两世威名。
杨瑾见般若刀被血光层层包裹,手中迦叶金光镜一抬,发出万道金霞,朝血弄中照去,低喝一声:“疾!”头顶法华金轮照下,金霞飙轮电御,疾转了数十百次,只见血光在金光祥霞中闪了几闪,就由浓而淡,转眼消灭干净,再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胡嘉两人已经化为一道黄烟,朝西北方向遁去,正要追去,突见罗靖暗中拉了她一下,并且拿眼睛朝斜下方山石瞟了一眼,知道有异,也不说破。
转过头来,故意对所救三人道:“三位道友,此地非久留之处,还是请速速离去!”那两男一女见她词色高傲,心头也有几分不快,不过毕竟被她所救,也不好发作,各将手一举,就化为三道青光,朝东方投去。
三人一走,罗靖就上前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暗中写了一个“老”字,再有意无意间瞟了山石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