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发高兴,连忙赶到母亲房中一望,却吓了一跳,母亲陈文秀身穿锈袍,喜气满面,身边坐着两位仪态高贵的妇人,身边站满了十余名侍女。心头知道,要是两人这时现出身去,那非要惊走这些人不可,说不定两位兄长的婚事也一并被搞砸了,连忙又飞了出去。
所幸仙法神妙,没有惊动他人,转头到父亲那里一望,声势架势比母亲这边尤胜三分,就连小仆端差送水都得侧身而进。不过两位新郎倌倒是喜笑颜开,意气风发。
罗靖见状,气愤不过,与三姐打一个脸色,等大哥罗霆出厅招呼客人之机,一人站一边,朝他耳边各吹了一口凉气。只见这个新郎倌立刻双手一分,朝后捞去,这本是他们与大哥开玩笑的老把戏,结果空无一人,面色不由得一变,连忙顾首四望,丝毫不见外人,脸上越发惊疑不定。
罗靖本想还来一下,罗黛青一把将他拉开,道:“我们还是去找爷爷想法子,找个说法,等下再捉弄这个老古板。”
罗靖才朝最里进的一个侧院飞去,到了院内,才见这里还是幽静异常,仅有祖父一人在云床上跌坐炼气,不过已经换上了一身华服。
两人连忙在外堂现出身来,朝里屋走了进去,双双叫道:“爷爷!”
罗新一下睁开双眼,见两个爱孙双双出现在眼前,一下喜出望外,近一甲子的修养全抛到脑后,站起身来,拉着两人看了又看,隔了老半天,才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罗黛青娇声笑道:“当然是飞进来的!”
罗新故意将面一沉,道:“胡说,你修道才多久,难道就能腾云驾雾不成?”
罗黛青拉着他的手道:“爷爷要是不信,你看这是什么?”
话一完,就隐去身子,罗新笑骂道:“臭丫头,有了本事,再爷爷面前显露,就不把爷爷放在眼里不是?”
罗黛青连忙现出娇躯,道:“青儿怎敢,不过这下爷爷信了吧!”
罗靖也急道:“爷爷,你快想个法子,将我们身上衣服换下,不然我们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罗新这时候才注意到两位爱孙一身仙衣,霞彩生光,与画上的仙人一般无二,怪不得两人要跑到这里求助了,想不到两个孙儿还不到一年时光,就迥然变成了另外一人,举动皆知道分寸了。
罗新这才叫两人暂时呆在屋中,起身出屋,唤来一位老仆,说了两句,老仆斜眼朝屋中望了一眼,脸上越发欢喜,连忙走了出去。
罗靖知道这位老仆罗福是爷爷的心腹,所以也不避让。
半柱香后,老仆罗福一手提着两个大箱子进来,对罗新道:“老爷,少爷说吉辰快到,请老爷快些出去。”
罗新接过他手中的箱子,道:“那你告诉三小姐他们回来的事情没有?”
罗福笑道:“老奴见外间人多,不敢多口,等下让三小姐与小少爷一同随老爷出去好了,就说两位是刚从外间赶回来的。”
罗黛青见其中一个箱子中装的全是自己的衣服,连忙接了过去,径直跑进侧屋,关上房门替换起来。
罗靖倒也不怕羞,直接跑进爷爷房中,换上身上的一身仙衣,再行法将之缩为一小团,塞到法宝囊中。
罗福在旁边陪笑道:“三小姐和小少爷如今成了神仙,打扮真是好看极了,老奴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罗新见对面书房大门打开,孙女换上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裙,虽然容颜未变,但一身清华秀丽之气却淡了三分,哪似还有先前珠光玉貌,云锦仙衣,仪态万方的情景。听闻即将过门的两位新妇亦是风华绝代,容貌非凡,不过要与自家孙女相比,恐怕依然要逊色许多。
“爷爷,我们快出去吧!”罗靖也从云房跑了出来,换上了一身玉色绸衣,倒越发显得儒雅清秀。罗新眼光一转,见孙儿头上依然还梳着一个道髻,心头一笑,将他拉到身边,一边解下他的头发,一边对罗福道:“你去大堂看看,他们都准备妥当没有。”
罗福应声而去,罗靖连忙在后面叫道;“福伯,记着给我们带两块桂花糕来。”罗黛青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笑道:“没羞,这么大了还嘴谗。”
罗靖笑道:“你不嘴谗,到时可不要来抢。”
正说间,只听院门传来一阵碎步声,接着只听一人惊呼道:“青儿!月儿!”两人放眼望去,只见母亲三步并做两步,朝他们冲了过来,一把将两人搂在怀里。
“娘!”罗黛青一头扑在了母亲的怀里。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文秀一手一个,将二人紧紧拉住,生怕两人再从她手中溜走一般。
“我们刚回来,是爷爷叫人接我们回来的。”罗黛青望了母亲身后的两位女婢一眼,慌忙加上后面一句。
罗靖突然想起两人的曾祖姑兼师叔金姥姥罗紫烟的家信,连忙取出递给了祖父。罗新此时也不开看,先收在袖内,对陈文秀道:“是不是吉辰快到了?”
陈文秀才想起过来的目的,连忙道:“是,所以我才来请爹爹前去主持婚礼。”说时手中也不停歇,麻利地将罗靖头顶的头发理好,用一根丝带扎好。心中更有千言万语要对爱子爱女倾诉,但又知不是时候。今日真是三喜临门,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家中在办喜事,不过转眼释怀,两人都是仙人的徒弟,当然对这些凡尘之事无所不知了。
当下也不多问,跟在公爹身后,一起朝前厅喜堂行去,方到前院,见夫婿罗隐君站在堂前,正与两人说话,而长子罗霆,次子罗文分随身后。
罗靖见大哥二哥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开口,径直朝大哥挤了挤眼睛。罗霆又惊又喜,数月前洛阳一见,转眼就不见了他的踪影,心头还有几分担忧,后来写信回家道明此事,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小弟自有人管教,无须牵挂,也没有向两子说明真实原委,所以至今不知幺弟遇仙学道之事。
罗文上前一步,欢喜道:“三妹四弟终于赶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罗靖笑道:“我们赶不来,你这个书呆子就不拜堂了?”
话音刚落,就见母亲横了他一眼,连忙闭嘴。
罗隐君见已经拜在仙人门下的子女突然出现,心头也是高兴万分,对身旁的两人略说两句客套话,就让侍女引就席上。
突然一声佛号,从门外远远的传了进来,要知罗家府第高宏宽广,气象廓阔。主厅已是在三进院落内,这声佛号依然能清晰地传了进来,绝非寻常。
罗新一听,面色微微一变,不过眨眼又恢复原样,开口笑道:“佳客远来,罗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说话间,身形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朝大门走去,动作看似缓慢,但快捷无比,四五步就到了门外。罗靖与三姐见祖父出去,也跟着一晃身,跟了过去,丝毫不落在罗新之后。罗霆给二弟一个脸色,两人也跟着抢去门外。
几人到了门外,只见门口立着一位身材枯瘦的老僧,身边放着一个比他身体还高的石香炉,垂头低眉,站在大门三丈外,将路挡住,后面还跟着一顶大轿,旁边站着八个身材高大,浑身素袍的喇嘛僧。
罗新上前一步,对那枯瘦老僧笑道:“广见大师一别多年,禅功终成,真是可喜可贺,今日鄙府两位长孙成亲,不如请就大师到府上一叙,略奉水酒,以表心意。”
那名为广见的老僧双目一睁,温声道:“既然罗大侠府上有喜,那贫僧就请贵府施舍一点金沙,以为小庙塑像之用。”
罗新微微一笑,对门口管家叫道:“罗贵,去取五百两黄金来。”
广见又是一声佛号,震得在场之人双耳隐隐做响,才开口道:“罗大侠如此身份地位,可怕二百两黄金,只是贵府九牛一毛,小僧来时,曾在佛祖前发下誓言,不将香炉装满金沙,绝不返寺。常言道,一客不烦二主,不如就请罗大侠施舍一香炉的金沙吧。”
此言一出,门外宾客全都知道他是专门来找茬的,纷纷站在两旁,看主人如何应对。这时罗贵已经快步端来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十根黄灿灿的金条,正要递了上来。罗靖抢先一步,从罗贵手中接过木盘,走了上去。
罗新见孙儿上前,心头一动,笑道:“月儿,先将这几根金条呈给大师。”
罗靖走上前去,将木盘一扬,十根金条飞了出来,朝那个石香炉中落去,只听叮当几声,香炉底部顿时开了几个大洞,金条也随着掉了出来,落下地来。
罗靖装模作样地挠了挠了头,道:“大师的香炉怎么这么不经事,难道是面粉糊的不成?”话才说完,只见石香炉整个塌了下来,化成一堆沙土,就连大小粗细都是一个模样。
广见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自家那个重达四五百斤的香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就算他用全力,也无法将整个石香炉震碎至如此模样,那罗新居然在两丈外,不动声色,露了一手骇人听闻的绝世神功,自家远非敌手。
他却根本不知,动手的是眼前这个容貌清秀的小小孩童。罗靖在上前时,已经暗运无形剑气,将香炉击成粉碎,他那点不成气候,在同门师长前不值一笑的功夫,在人间足以纵横天下,成为绝顶高手。
场中诸人,只有罗黛青看出兄弟用的是什么功夫。罗新见孙儿一举震慑住广见,心头越发高兴,面上倒不动声色,故意道:“小孙不懂事,弄坏大师香炉,罗贵,再取一百两黄金来,算是罗某赔偿大师法器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