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女子一下气结,如果是这么简单,那还问了干什么?
“刚才是我不好,语气重了,还希望小师傅见谅。”那女子在这几句话的时间中,才看见自己肩头的那个乌金色的掌印消散了大半,直逼心脉的那道黑线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怎么说,眼前这臭小子也是有恩于己。
“不用客气,就当我救条狗好了!”小道童平日哪里受到过如此闲气,场子自然要找回来。
那女子正要反唇相博,又忍了下来,柔声道:“不知道黄木道长现在何处?”语气倒好象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要有多虚伪就有多虚伪,话音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
“观主外出采药去了,恐怕三五年内是回不来了。”小道童冷冷回道。
“那观中还有何人?”那女子当然要问个明白。
“我观中有什么人,关你什么事情?若是要付药费,那给我好了,铜钱一贯,概不赊欠!”小道童不耐烦的答道。
“铜钱一贯?”那女子一听,顿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难道自己只值这么点钱?侮辱人也不是这样的,火气反而越发旺盛起来。正要用手支撑起身子,这才发现全身一片酸麻,哪里还动弹得了半分。
“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若是没了,那小道先行告退了!”小道童见背后半天没有声音,开口道。
“我身上的金针什么时候可以取下?”那女子小声问道。
“昨日申时扎的,到今日应该有十二个时辰了,按书上所栽,应该可以取下来了。”小道童口中嘀咕道。
“那你还不快帮我取下来!”女子闻言也是心中略惊,不知不觉中,就睡了一天一夜了。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自己想法子吧,或者小道就去叫那路边卖茶的王阿婆来,帮姑娘取下金针。”小道童这时当然要挤兑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泼辣女子一下。
“清风,你再嘀咕什么?屋里的姑娘要是醒了,请他到药房来见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过来。
“师父,知道了。”那个叫清风的小道童慌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姑娘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快喝点稀粥吧!”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两个瓷碗。
“请问,你们是……?”青衣少女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这里是七星观,师父说你本来受了金沙毒掌,毒气攻心,又妄动真气,与人动手,本来万难复原过来,要不是得一异人赠送灵药,就算他老人家医术再高明十倍,也没有法子。”这位粗布素服的少女一边将木盘放在桌上,一边笑着说。
“请问姑娘大名是……?难道令师就是黄木真人?”青衣少女眨了一下眼睛,心头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无影无踪了。
“小妹心莲,家师正是黄木,还不知道姑娘芳名,正要请教?”心莲在床头坐下,伸出手来,将金针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
“妹子叶碧仙,本是庐山栖云庵一清师太门下,前日偶游洞庭,被一西域番僧所伤,后来想起恩师曾经说起黄木师叔医术高明,正要前往求助,结果又遇到一妖道,动起手来……”青衣女子见身上金针一拔,体内真气蓬勃欲发,自动运走全身,功行比受伤前又精进不少,心中大喜,不过疑惑更盛,本来明明落在了那个小妖道的手里,怎么转眼又换了一个地方,被师叔所救?
心莲见叶碧仙从床上挺起身子,露出肩头大半截欺霜赛雪的肌肤,连忙将她衣服递了过去,笑道:“小观荒寒,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叶碧仙见心莲只比她小上一两岁,相貌十分乖巧,心中顿生好感,慌忙道:“师妹何需多礼见外,愚姐在庐山学艺时,庵内更是别无长物,只有恩师与两位师姐,早就习惯了。”
心莲见她坐起身来,见木盘中的一碗清粥递了过去,道:“师傅说你伤逝刚好,不要多食,所以先将这半碗清粥喝了吧!”
“师姐,师父叫你们两个快点,等下他老人家还要前去青山镇降妖伏魔呢!”清风从外间跑了进来,大声嚷道。
心莲见清风一脸委屈的样子,笑问道:“是不是又被师傅骂了?”
清风揉了揉鼻子,道:“才没有呢!”
顿了一顿,又开口道:“三师姐,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师父真是太偏心了,那明月明明比我们晚入门,凭什么要让我们叫他师兄?而且他老人家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我想跟着一起去帮忙,结果还反骂我没有本事!那明月比我大不了多少,难道又有什么本事?”
清风说完,越发显得生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心莲笑了起来,道:“你没有听师父说吗,明月师弟只是来此暂住,几天后就走了,你又何必这么小家子气,连点度量都没有。你看看明月,人家哪里有你这么量小?”
清风嘟着嘴道:“他量大,怎么来我们观里呆了两天,连水都不喝一口,经常还不见人影,本来就是嫌弃我们!”
心莲走了过去,刮了他鼻子一下道:“你用不着这么小气,要不是人家,师傅怎么会将崩云八式传给我们,你可要好生感谢人家才是。”
叶碧仙在旁,将碗中的稀粥喝了下去,略为整理一下,道:“还请师妹带我去见师叔吧。”
心莲拉起清风,笑道:“师姐随我来。”
走出房门,就见一尘捧着一个箱子,面红耳赤地走了进来,朝对面的厢房走去,心莲连忙上前一步,道:“大师兄,我来帮你!”
一尘刚一让手,手中箱子突然一沉,翻了下来,砸在地上,洒出半箱子金灿灿的沙子来,清风在旁边奇道:“大师兄,这是什么?”
一尘瞪了他一眼,喝道:“还不帮忙!”
叶碧仙这才看出整个箱子中全装的是金沙,这么满满一箱子,恐怕有数千两之重,怪不得拿得如此费力,心头也更是凛然,这观中陈设并不富丽,哪里得这么多金沙?
院中又走了一个小道童,左右手各举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箱子,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叶碧仙一看,脸色突然大变,认出正是那个河边所遇到的小妖道,手掌不由自主地朝腰间宝剑按去。
小道童一见她站前前面,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径直朝对面内室走去。
叶碧仙心头惊疑不定,也跟了进去,不过按捺住性子,并没有拨剑相向。
“道长,此间事情已经算了了,那几个妖道已经被我处置了,剩下救灾之事,就麻烦你了。”罗靖双手一伸,将手中两的铁箱一抛,甩在屋内已经堆起的七八个同样大小的箱子上,笑道,根本不理会站在身后的叶碧仙。
黄木望了一眼屋中的铁箱,露出苦笑道:“老道清寒惯了,一下多出了这么多黄金,恐怕今后睡觉都不安稳了。”
罗靖笑道:“这可不管我的事了!我在这里已经耽误几天了,就此告辞了。”
黄木见三个徒弟正在屋外收拾撒落的金沙,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屋中的对话,知道一定是这位小仙人行法遮蔽,想了一想,欲开口说什么,但又叹了一气。
罗靖转身对眼前这个被他打伤的女子道:“姑娘刺我一剑,我累你睡了三日,也算是各不相欠!”
叶碧仙望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罗靖也不做答,将身一晃,运用隐身术,从屋中飞起,朝洞庭湖方向飞去,心头倒不担心那位女子不追过来,反正他已经留了一封书信给黄木道人,略为透露口风,让那女子上衡山一行,至于能不能找到三姐修行的地方,就看她的运气了,三姐一直在衡山修炼,收个与她脾气一样大的徒弟也不错,就不知道,三姐现在怎么样了?
罗靖想到这里,突然掉转过头,朝衡山方向飞去,转眼就过了近一年时光,正好与三姐一起回家看看也好,这些日子一直在海外东游西荡,现在回来了,距离与金蝉等人在黄鹤楼汇合的日子还有两天,正好趁机回家省亲一躺。
罗靖正往前飞,猛觉遁光遇阻,似被一种极大潜力吸住,往下坠落,情知下面有人拦阻,他有了年来经历,心疑拦路的人许是师执尊长,恐有疏失,暗取青蛟链护身,明里非但不与相抗,反把遁光一按,往下飞降。满拟此人法力甚高,必是乙、凌、白、朱诸老之一。如是对头,凭着近来功力法宝,就不能胜,全身而退也非难事。便把先前所用法宝暗中运用准备,若见势不妙,仍照前策先下手为强。
罗靖目光到处,瞥见下面乃是大片松林,林外山坡上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黄衣少女,肩插一柄古剑,生得粉装玉琢,一身罗裳霞佩与冰肌玉骨交相映衬,在青山白云映下更显得冷艳绝尘,望之若仙。
少女身边站着一只身长七八丈的七彩丹凤,全身五色锦翎,朱冠翠顶,金翅铜爪,七根色彩斑斓的长尾就占了大半个身长,与仙府的神鸠神雕一样神骏。少女身后石上端坐着一个枯瘦老人,正是自己恩师白谷逸。
罗靖心头大喜,连忙上前拜见,白谷逸将微一示意,道:“徒儿来得正好,还不见过你师姐,玉儿,这是你师弟罗靖。”
那黄衣少女面上也不见笑容,冷冰冰地道:“岳玉池见过师弟。”说完就不再开口,语气也十分冷淡。罗靖心头虽然奇怪,但却不以为意,反正他在峨眉与诸位女同门相处惯了,其中邓八姑更是少有笑容,知道本性如此。
白谷逸说罢微微闭上双目,过了半响,才重新睁开,手中现出两封书信,递与罗靖,吩咐道:“你持我书信,与玉儿一道去她无忧岛别府一行,拜见你师叔,将我书信递上,并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