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靖道:“师父并没有什么交代,只是叫弟子到此小住几日。”
涵虚真人略一沉吟,闭上双目,默运玄机,越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原来你们几人,与大荒山的那老怪物有如此渊源,倒是幸事,你现在无事,不如替我到此万里外的明霞岛一行,要是遇到华山,五台妖人,切莫放过。”
岳玉池在旁边道:“那玉儿也随师弟前去。”
涵虚真人一把将她拉住,道:“你刚才方结下了碧云宫这个大仇,岂能随意离岛,难道不怕被人将你抢去?而且你初入我门,正好先领受我的心法,等修炼有成,才可离岛。”
岳玉池迟疑了一下,就不开口。
涵虚真人道:“玉儿,你与峨眉门下不同,你虽然法力无差,但毕竟势单力博,唯一靠山,也就只有我与你姑姑两三人,而你罗师弟看似孤身前去,但远有几位老前辈暗中照看,近有同门相互救援,还有几个喜欢管闲事的驼子叫化在中间瞎胡闹,根本就没有吃亏的份。就算你想同他们一道外出行道,也得将我几件法宝炼成之后,才许前往,不然吃了大亏,可就后悔莫及了。”
罗靖这才知道这位冷冰冰的师姐原来是貌冷心热,心头也是一暖,涵虚真人盯了他两眼,道:“刚才你用天蓝神沙收去了碧云宫的法宝,两者同质同源,只是祭炼时心法略有不同,现在两者融为一体,威力大增,你虽然法宝神妙,但道行尚差,可将你这沙子按你门中太清心法,重新祭炼一次,方可使用,不然被人夺去,我可不管!”
罗靖连忙领命,涵虚真人才道:“你此去寻那华山妖人麻烦,凭你几件法宝足够,只是那天府神箭不用为妙,现在你去,正是时候。等事了之后,或许令师另有安排,你到时候自然知道。”
罗靖才告辞而去,刚要上路,涵虚真人又将他叫住,递过一张灵符道:“你前去之地,下面岛屿众多,你本身玄门正宗剑遁,难免引出其他事情,不用用我灵符,从海中前往,以免惊动几个好事之人。”
罗靖接过,将灵符一展,化为一道白光,朝水中投去,转眼就没有了踪迹,涵虚真人才一拉岳玉池,朝无忧岛上飞去。
罗靖在水中飞行,见见海水碧绿,翠带飘舞,珠树成林,红株搓讶,齐泛奇光,相与辉映。又有那深海中潜伏的吞舟巨鱼,大如山岳,三五栖伏,遥峙前路。始而望见光华,猛然激怒,纷纷鼓浪扬鳍,张开比城门还大十倍的巨口迎面驶来。快要近前,因见光华强烈,略为胆怯停顿,被他扬手发出剑光迎上,立刻一齐掉首惊走,狼狈逃去。
罗靖一见,越发觉得惊奇,因为水路是初行,走了大半天,见前面岛屿甚多,一算里程,应该到了师叔所说的地方,暗在水底朝上望去,也不见有人经过,暗想左右无事,便把遁光放缓,一路观赏过去。又飞了一阵,发现一座小岛上面花木繁茂,涧谷幽奇,风景灵秀,极为少见。岛中雷火隐隐,好似有人动手神气,连忙施展隐身法,凑了过去。
罗靖心头一动,收去灵符,从海中升起,径直朝那岛上飞去,只见前面碧海上波涛汹涌,无数黑白色像小山一般的大鱼时沉时没,在海面翻腾起伏为戏,头顶不时喷射出一股二三十丈高下的一股水箭,恰似千百道金龙交织空中,卷起千重飞雪。
罗靖知是鲸群闹海,喷水为戏,一时新奇,按下遁光,驻足观看,突然只见海中心宏涛翻滚,浪花滔天,巨变陡生,一个巨大的旋涡从下面现了出来,四周海水旋转如飞,朝当中急涌而去。
旋涡中飞出一道青虹,犹如长虹经天,朝上急射而出,光中裹着一男一女两条人影,男的长身玉立,丰神俊逸,面带一丝惊恐之色,不时拿头朝后望去,女的秀丽端庄,右边肩头紫血如注,面容惨淡,大半边身体斜靠在男子身上,被少年男子搂着朝前疾飞。
旋涡中飞起四五条数百丈长短的紫褐色怪腕,上附千百个丈许方圆的吸盘,张牙舞爪,朝上急舞而来,怪腕在水面略一飞舞,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就见那道青虹前飞之势陡然一滞,转眼就该前而后,化为一道流光,朝旋涡中心投去。
罗靖见青虹中那少年男子神色慌张异常,好似用尽全力,都无法摆脱旋涡中的无形力道,隐约间可见旋涡下有血红光华闪动,数十团墨绿色的光华在水下明灭不定,料知下方定有什么厉害精怪,当下更不怠慢,足下遁光向下一沉,划破千丈高空,一下出现在白虹前面,遁光挡在前面,四下蔓延开来,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间,将青虹内的那对少年男女包裹在内,连人带光一齐罩住。
这才觉得前面好似有无穷吸力,扯得他与身相合的仙刃都有动摇松散的趋势,心头倒也暗自一凛,知道下面精怪厉害万分,心头越发小心起来。
罗靖在一瞬间,就察知怪物的实力强横,双目精光一闪,凝神朝下望去,方见海中旋涡之下,盘踞着一只奇大无比的海怪,形若章鱼,全身长达数里方圆,张着一张血红色的大口,朝海面不住吞吐吮吸,海水就朝它口中奔腾而去,急若涌流,小山一样的怪头上有数十只怪眼,发出墨绿色的光华,明灭变化,数十条触手四下飞舞盘旋,已经有七八只怪腕从四面合围上来,卷起满天的腥臭之气,恶狠狠地抽了上来。
就是一座小山,被那怪腕击中,也只有化为齑粉的命运。罗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如此巨大的妖怪,他觉得自家身体,与这怪物相比,简直犹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心头倒是吃了一惊。惟恐被这海怪打中,连忙朝天空飞起。情急之下,将新近威力大增加的天皇戈发出,只听一声龙吟,一道金芒如雨、形如蛟龙的金光立即电掣而出。晃眼暴涨,神龙剪尾一般,朝前一裹,戈尖射出无限奇光,金光闪闪,朝前兜去。只一卷,就化为一道奇亮无比的金虹,挡在前面,正与那七八条怪腕迎了个正着。
略一接触,金芒大盛,两头交剪飞出,对着那几道有鲸鱼身体粗细的巨腕一滑,立刻将三条长腕从中断去,六七道血柱冲天而起,化为满天紫雨,四下飞溅,宛如满空下起了一场倾盆血雨。
一声凄厉万分的尖叫声从海底传了上来,满空飞舞的怪腕一齐朝海内缩去,而海底那中数百丈方圆的血红大口朝前一喷,一道墨烟翻滚直上,劈头盖脸地朝空中三人袭来。
“仙长小心,此乃妖物丹气,奇毒无比,不可硬接!”身边那少年男子一见黑烟飞起,连忙大声叫道,说时也猛然张口,喷出一股青白色的云气,朝三人立身处反卷下来。
罗靖见墨烟中飞起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珠子,朝空中金光一触,就化为一团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光气,将金虹裹住,令变化飞腾变化,那么厉害的神兵光华竟然有几分停滞不前的味道,好似那纯青的光气中有无穷的玄奇力道,将金戈的层层裹住。金戈在青云中略一穿梭,所到之处,满空云气不过震荡了一下,便散而复聚,反更较前浓密,奈何它不得。
好厉害的妖孽!罗靖心头暗道。
青云合围过来,忽闻一股膻香刺鼻,紧跟着眼前一暗。罗靖心头一震,知道水中精怪的毒气已经透过护身的仙云侵袭进来,不顾再行伤敌,心念到处,青蛟链从身中手飞出,一出就化为三圈其亮如电的宝光套向三人身上,晃眼透出遁光之外,立时发生威力,边上射出千万点青色鳞光,明灭不定,都是由小而大,电也似急向外暴长,晃眼加大,展布开两三亩方圆,四周滚滚而来的纯青色云气立刻被荡开,当空陷落出一个十亩大小的空洞来。
那对少年男女刚一闻那股异香,就觉得心神一荡,全身发热,心头立刻涌起奇妙的感觉,暗道不好,知道中了丹毒之气,万难化解,正在心胆俱丧,只见一圈星光飞出,罩在光云之外,凌空将人护住,环绕身外,上下均有空隙,但那么厉害的妖气立刻被荡开,丝毫不得上身,而且身上被那圈星光一罩,心中异样立消了大半。
就在这一转眼间,罗靖只见海内这只怪物将被斩断的手腕朝断爪上一搭一抖,蠕动几下,断处便已复原长合,不过却识得空中金光厉害,不再伸腕打来,而是数十条手腕对准空中,腕上吸盘齐张,射出千百道紫色光雨,凌如劲箭,朝空中激射,同时又将口一张,喷出十余道水箭,如同十余道匹炼,当空射来,势头之急,甚是骇人听闻。
罗靖见下面妖物再喷出一颗珠子,心头越发惊奇,世间凡是精怪之流,只要能修成一颗内丹,已经是十分不易,而此妖居然有两颗之多,而且精元内酝,威力极大,没有数千年的功行根本不能达此地步。
而且后面这颗蓝色宝珠异彩连连,分明是聚敛月魄寒精炼成,寒光四射,正罩在三人头上,先未在意,晃眼光华更加强烈,照在身上,似有极大吸力,如非青蛟链护身,几被吸去。
罗靖见这只妖怪如此厉害,法力神通好似尤在以前所遇的几个厉害妖人之上,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全副心神贯注在青蛟链上,体外青光一时大盛,整个青蛟链化为三道青荧荧的光圈,笼罩在体外,按一股奇异的韵律在身外盘旋飞舞。
他心神一定,身外压力立刻松了大半,定眼朝下面望去,只见足下那形如章鱼的怪物与天皇戈所化金虹缠斗在一起,凡是虹光所到之处,那怪物就晃动身体,运用玄功变化,就在那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当头锋芒,戈尖所到之处,仅仅让它受点皮外伤,也被它身外那紫色粘液合上,转眼就恢复如常,宛如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