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盈也是脸色骤变,蹙眉说:“奴婢刚刚回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被翻过了,什么也没有少,唯独那根线穗不见了!”
线穗啊,那人,果然是冲着线穗而去的。今早蔷薇才死,椒盈屋里就被翻遍了,线穗也跟着不见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杀蔷薇的凶手,想必是从蔷薇口中得知了线穗的下落。真是不该心软啊,红泪不禁后悔,留了蔷薇一条命!
红泪脑袋一时间有些凌乱,猛然地起身,椒盈和知书都是巨震,低唤道:“娘娘!”
红泪绞着帕子,想着,蔷薇除了利用线穗想要吸引慕容子寒外,是不是还存了别的什么心思呢?随即又否决了,不会的,不然她不会拿线穗来换自己的性命。
椒盈上前,低声问道:“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总不能大张旗鼓地吆喝着,四处寻找那线穗呀!就算去找,估计也找不到了。恐怕也会因此,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蓦然,红泪心底一惊,难怪说太后在漱婉祠没有找到什么。就连红泪猜想的香炉,也是没有丝毫问题!根本就是,线穗的问题!
红泪的心彻底惊愕住了,椒盈忽然面色一变:“娘娘,是否那根线穗有问题?”
知书惊呼一声:“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红泪仔细思索着,到底是不是那根线穗的问题,总要见到了那根线穗,才能知道啊!
椒盈却是忽然说:“娘娘,若真是线穗的问题。聘妃娘娘肯定很快就发现了,那玉佩上的线穗被换下了,那么她必然会去问皇上的。”
红泪心底倏然心惊,只要聘妃询问,慕容子寒第一个想到的,显然会是红泪。真是一环扣一环啊!假设是红泪动手,先是红泪换下了线穗就是赃物,然后再杀了蔷薇灭口。偏偏很巧合地是,慕容子寒昨日,还问了下蔷薇的事。
这样一来,所有矛头,纷纷指向了红泪。
可是,刚刚,慕容子寒还说了,他会信自己!他说了,他会信自己的!红泪脑袋很乱,唯独慕容子寒这句话,却是无比清晰响彻耳畔。
椒盈和知书见红泪不语担忧地唤道:“娘娘!”
红泪却是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担忧。红泪深呼吸,开始从头理清楚思绪。首先,自己是从西郊回宫到了甘沐宫后,才得知,聘妃怀了龙嗣。但是却在畔湖与绾太妃不期而遇,争执下,绾太妃捉住了慕容子寒送给聘妃的玉佩。
然后红泪在慕容子寒的授意下,取了寿阳宫,碧荷将玉佩交给了红泪。红泪因为怀疑绾太妃发狂,将疑点归结到线穗上。
换了线穗,红泪将玉佩交给了慕容子寒,结果第二日,聘妃便出事了,而线穗也紧跟着不见了!一切矛头,都指向了线穗!
倘若那个偷走线穗的人,真要将聘妃流产的事情推到红泪头上,那么这罪魁祸首线穗,便不会被他取走,留在甘沐宫,更加能够坐实红泪的罪证!
兜兜转转,红泪一时糊涂了!轻舒一口气,红泪笑着说:“姑姑不必担心,此事定不会与甘沐宫有任何关系!”
椒盈似乎也已经想清楚了,她点点头说:“娘娘说得对,此事原本那人就没打算嫁祸到您头上!”
红泪心底一怔,那玉佩本来是在寿阳宫的!这么说,原本,是想要将一切归咎到绾太妃身上吗?
如果,这线穗在甘沐宫未被偷走,一切的罪证全部指向了自己,那么,红泪忽然很想要知道,慕容子寒他还会坚信自己吗?
不对,如果实在寿阳宫。那么此人想要取走玉佩,就更加容易了。寿阳宫偌大,可是却只有碧荷一个宫婢,外加一个疯癫的绾太妃。拿到玉佩,可谓是轻而易举。
而聘妃醒来后,不见了玉佩,也有可能会归咎为,与绾太妃争执推搡的时候,不小心掉进畔湖中而已。
那么,此事,便无人可知了,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碧荷将玉佩给了红泪,于是,此人想要取回玉佩就有些难度了。
那么,此人用计这么深,必定要保证玉佩会落到绾太妃手上,那么,玉佩上必然要有令绾太妃发狂的东西,红泪本以为会是线穗,如今却感觉,应该是那线穗一旁的吊坠!
红泪曾经注意了一眼,那吊坠很是惊异,不常见,而且隐约地,红泪就感觉那吊坠也有问题!
真是好长的一根线啊,红泪想得脑袋昏沉,最后说:“罢了,此人既然没打算将祸水引到甘沐宫,以后再也不要提了。”
椒盈和知书欲言又止:“娘娘!”看红泪态度坚定,椒盈便说:“此事既然娘娘已有定夺,奴婢等日后再不提及就是了。”
红泪颔首道:“你们先退下吧。”自己又坐了一会儿,红泪不免又担忧起来。若是那线穗再次出现了,慕容子寒问起来,该如何解说?本来应该在甘沐宫的线穗,忽然到了别处,红泪真是无从辩说了。
知画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红泪蹙眉深思,便道:“娘娘,您该用晚膳了。”
红泪颔首说:“唔,拿进来吧。”
知画便转身,立刻有宫人小心地进来,挨个把菜端上桌子,然后小心地退了下去。
知画上前扶了红泪,坐到了桌子边。想了想,知画皱眉问道:“娘娘,奴婢听知书说,那线穗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
红泪微微点了头,知画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欣喜地说:“这就好,奴婢可以放心了!”
红泪不禁浅笑说:“对了,皇上可有说要去漱婉祠吗?”
知画摇头说:“娘娘,皇上今晚不管去了哪里,保准不会去漱婉祠,因为听说班夫人得了特准,今晚可以在漱婉祠留宿呢!”
红泪浅笑不语,既然是班夫人留宿了,那么慕容子寒自然不会去漱婉祠的。
随即,红泪不免淡笑,凭心而论。慕容子寒刚做了决定,若是要他挂着笑容去面对聘妃那张脸蛋,骄傲如他,恐怕很难扮演好那个角色吧?
那道圣旨他早就想好了,却迟迟不下,就应为班景荣的话,令他难堪,也令他记恨吧?
班家本就是两朝元老,先皇贞元帝在位的时候,便是手握重兵。慕容子寒登基不过五年,想要从班家将兵权收回,很是难。但是红泪有理由相信,一旦有机会,慕容子寒绝对会毫不迟疑地,将班家兵权如数收回!
相比于班家,外公所在的林家,的确是无愧于满门忠烈了。所有人全部辞官归隐,只留下一个在闲散部门就职。
吃了晚膳,红泪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思索着,线穗的问题,想必不久后就会有所消息了。
由于脑袋不停运转,红泪的精神始终清晰,久久无法入睡。侧过神,忽而看到有人影在窗前一晃,红泪吃惊地起身,窗户里面跳进一个人影,低声道:“娘娘不必惊慌,是属下!”
红泪提起的心落下了,是纪飞恒!
红泪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纪飞恒深夜前来的目的。白日里,红泪让他追查熏香的成分,因为提到了麝香,纪飞恒虽然碍于顺公公未来得及问清楚,但是想必,他心底是不大放心吧?
红泪披了外衣,掀开帷幔,瞧着他说:“你怎么来了?若是让人瞧见了,可不好,我无事,一切安好。”
纪飞恒没有再上前,因屋里的灯都熄了,所以红泪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纪飞恒定定地站着,却并不上前,半晌低低地说:“既然无事,何以这么晚了,还睡不着?”
红泪不禁诧异地说:“现在很晚了吗?”
纪飞恒脱口而出:“刚过子时。”
红泪一惊,这么快,居然都十一点了吗?果然很晚了,按照前世美容觉的时间,应该要晚上十点前入睡的。
“是挺晚了。”红泪回道,想必这会儿,巡夜的宫人也都已经睡了吧?
纪飞恒点头,唤道:“娘娘!”
红泪没来由一阵苦涩,打断他的话说:“飞恒,无人的时候,可否请你不要唤我娘娘?”毕竟是伴随自己一起长大的人,除了云无名,他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纪飞恒沉默不语,红泪便说;“不早了,快回去吧,你不该来这里的。”红泪深信,纪飞恒明白这个道理。他深夜前来,无非是为了问熏香的事情。
果然,纪飞恒低低地说:“我会走,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熏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怀疑,里面含有麝香?是不是……与聘妃小产有关系?”他忽而低下了头,想必他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猜疑吧?
红泪不禁苦涩,他虽然没有再唤自己娘娘,却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唤自己为红红。他这么问,显然是猜测,此事与红泪有关系。
红泪没有马上说话,纪飞恒愈加紧张了,他又开口说:“你要的东西,我一定会想法给你。可是我不希望你有事,有些话我本不该问,可是我想要你好好的,你能明白吗?”
他的话,听的红泪一阵酸涩,他还是那个没有改变的飞恒啊!苦笑着,红泪说:“飞恒,你回去吧。此事的确与我无关,而我也向你保证,再不会插手此事了。”
因为很黑,红泪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明显听到他因为放松而轻舒一口气的声音,但是他却并不走,静静地站在原地。
红泪想了想,终于抬步上前,而纪飞恒却是骤然紧张,迅速地后退,与红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红泪忍不住问他:“当初我要你离开这里,你何故不走?现在反而,做了御前侍卫?”
纪飞恒没有什么表情,淡然地说:“那都是圣恩浩荡。”
红泪却是晒然一笑说:“你真以为,那是圣恩吗?”
不过是安抚罢了,就如同这一次,对于聘妃进位成贵妃一般,安抚的便是班家。那圣旨上说的,还是红泪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