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停下了脚步,染澈无奈的轻叹一声翻身下马,我也跟着下来。赤雪打了个响鼻,一个猛子扎进小溪里兴奋地撒欢,踏起白花无数。微风吹拂中阵阵泥土的气息带着青草香,使我感觉整个人好像都被净化了。远处鸟儿在枝头翩翩起舞,唱着婉转迷人的歌儿。几棵柳树临水而立,宛若少女般婀娜的垂下长长的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染澈弯腰拾起一块椭圆形石子朝一旁茂密的草丛丢去“芸儿,咱们今天吃烤兔肉”
我好奇的睁大眼睛问道“可是没有猎犬怎么逮兔子啊?”
“你去那儿看看”他悠闲地坐在草地上,抬手指了指刚才石子落地的地方。
我一头雾水地跑过去,只见一只肥硕的灰色野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揪着兔子耳朵将它拎到染澈跟前兴高采烈道“它好像被你扔的石头砸晕了,咱们运气可真好”
染澈“嗤”地笑出声来“不是晕了,是死了。”
“啊?死了?被这么小的石头砸一下就会死?”我用手戳戳兔子腿,狐疑地左看看右看看。
染澈无奈的摇摇头,从我手里接过兔子拿到小溪旁收拾。 我又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问“草丛这么茂密,你是怎么看到它的?”“它身上都没有伤口,怎么就死了呢?”
他回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忙低下头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再多话。
“不是看见它,是听见”说罢他将收拾好的兔子穿在一根长树枝上,起身去生火。我痴痴地看着他,心里暗暗崇拜的五体投地。
“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吃着酥香可口的绿色兔肉,真是享受啊。”我一边啃着兔子腿一边自我陶醉般的赞叹着。
“绿色?”
我一脸黑线,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埋头继续和我的兔子腿搏斗。
吃饱喝足后我的心情无比灿烂,于是神秘兮兮的对染澈说“我其实是有魔力的,你信么?”
“信”染澈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真没意思,你应该说‘我才不信呢’,然后我就会证明给你看,再然后你就会目瞪口呆的称赞我。”我沉浸在幻想里,满眼冒着幸福的泡泡。
染澈仰面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悠然自得地看着天空懒懒的说“好吧,我不信”
我兴致勃勃地跑到他身旁坐下,一脸谄媚的对他笑笑。他翻了个身,左手支着脑袋侧躺着,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虽然这样的小把戏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但是为他表演,我还是既紧张又兴奋的。
我伸出双手在空中挥挥,示意没有藏任何东西“这个借我用用”说罢我将他腰间的玉佩扯下,双手合十,将玉佩藏在掌中,故作神秘的闭眼吟诵些乱七八糟的咒文。然后突然睁大眼睛诡异地看着他,手腕一转,玉佩不见了,指尖盛开着一朵娇艳的杜鹃。
我伸手将花递给染澈,一脸骄傲的问“我厉害吧?”
他忍俊不禁道“厉害厉害”
“你应该问‘我的玉佩哪儿去了?’才对”我气鼓鼓地看着他。
染澈十分配合的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我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吟吟的指着他的腰间道“看,它又自己跑回你身上去了。”
染澈邪魅一笑,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他一把将我拉到身旁躺下,翻身压了上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火热的唇就覆在了我的唇上,忘情的索取。我温柔的回应着他,尽情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
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染澈微一蹙眉,坐起身来。我也闻声望去,恍惚见到黑压压的几个人影正在迅速向我们靠近。
“放下银两马匹快滚,要不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长眼睛”一个留着络腮胡子一脸凶相的彪形大汉手拿一把镶着铁环的大刀,耀武扬威的向我们喊话,后边站着七八个同样虎背熊腰面目狰狞的男人。
我抿着唇不敢作声,手心出了很多汗。
“大哥,这小妞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如留下让哥儿几个今晚好好爽一爽啊。”说罢那男人淫笑着向我走来。
我紧张地回头看着染澈,低声说“他们要的是我,你快逃吧。”
染澈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转而紧紧握住我的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彪形大汉骂道“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说罢举起大刀向染澈砍去。
我惊得手脚好像都已不听使唤,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却找不到焦距,四周的景物在眼前飞速旋转。
染澈随意的一抬手,那人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去,一动不动了,眼睛依然惊恐地睁着。其他几人见状一齐扑了上来,染澈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一转眼几人都已倒地。染澈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站在原地,身上不曾沾到一滴血。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染澈把我拉入怀中,在我额上轻轻一吻。从他胸膛传来的温度让我无比安心,我紧紧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他拍拍我的背,声音很轻柔的说“芸儿,别怕,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染澈一直将下巴垫在我头上,双臂紧紧抱着我。我侧坐在马上,安心的依偎在他怀里。
一个人影突然闪到马前,惊得赤雪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我忙慌张地抓紧染澈。等赤雪稍稍平静下来,我转头向那人望去。雪白的肌肤如绸缎般细腻,嘴不笑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一双楚楚动人的桃花眼正梨花带雨的看着染澈,一袭白裙和及腰的长发一起随风起舞,如九天仙子下凡,美得让人窒息。
染澈蹙着眉揉揉太阳穴,翻身下了马。那女子全然不顾形象的飞奔过来扑进染澈怀里紧紧抱着他。染澈没有闪避也没有回抱住她,只是静静的站着,眼神淡淡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那两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他们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涩袭上心头,我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暗暗对自己说:现在这样的时候,我这么多余的人应该有些自知之明,赶紧识趣的离开,否则难堪的一定是我。
我跳下马,对染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有些僵硬道“那个……我先回去了”说罢低着头快步向前走,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狼狈的表情。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我,我吃惊的回过头去,对上染澈灿若星河的眸子,他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审视着我。
那女子低头看着我们紧握的手,死死咬住下唇,直到一片殷红在唇上弥漫开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洒落在倾城的容颜上。她慢慢抬头看向染澈,眼中燃着刻骨铭心的爱意与绝望。
“澈,你还记得么?十六岁生日时,我说过从此我溶月心中只有你一人,无论能否长相厮守,永志不变。” 她的声音已哽咽到颤抖“现在也是一样。”说罢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扭头快步离开。
染澈轻轻叹了口气,又转过头看向我。
我强颜欢笑道“你去追吧,我没关系的”说罢将手从他掌中挣脱,低下头不再看他。
染澈揉揉我的头,脸上浮起一丝温暖的笑容,柔声道“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