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虫鸣,梨花村,长街旁,梨树沉影,河流潺潺,阳光微暖,安逸寂静的梨花村,犹若世外桃源。
李惊羽走在长街上,来回寻了几遍,都未找到小花,心中牵挂着陈秀秀,便转身欲回家。
“李家的小子,你家失火了……”村中张婶大嗓门地喊道,“快去吧!你爹娘还在里面呢……”
李惊羽只觉得晴天霹雳,便向家中飞速地奔去,心中沉重万分,似有千斤重石压于心间。
李惊羽心中万分焦急归心似箭,且不说自幼练体习功,此时足下犹若乘风,浮光掠影般向家的方向奔驰;虽然这脚下的一苇过江韦陀步不甚熟练,但也比寻常人快了百倍。转眼之间,已掠过长街,直至家中飞奔。
远远望去,只见家中已是冲天大火,火势凶猛,似倾盆天火,又如洪荒猛兽,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李惊羽看着那早已是火海的院子,心中悲苦,只觉得胸口疼痛,犹似那一只无形的手拧住心脏的脉动,口吐鲜血,生生向后跌去。
村人见李惊羽吐血跌倒,匆忙围了过来,只见李惊羽面色酱红,犹若陈年老枣,心跳似有似无,鼻腔有出气无进气。
村里的人们眼见人命关天啊,一时竟乱了阵脚,无人敢上前帮衬。
“阿弥陀佛……”
远远传来一声佛号,众人转身远望,只见远方行走着一游方老和尚,正是前日李惊羽在大青山中邂逅的老和尚。
刹那间,那老和尚便已至眼前,看着躺在地上的昏迷的李惊羽,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有来晚。”
那游方老和尚,衣衫褴褛,却生的一脸佛像,让人不由地心平气和,只见他举手之间,手中已经多了一粒红色药丸,他左手托着李惊羽,慢慢将药丸喂入他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片刻只见李惊羽已是睁开了眼睛。
这围观的村民看的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议论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和尚。
这些日子,梨花村越发的不太平,村中接连出了好几起怪事,先是小花爹死于非命,接着便是李素素家中轶事,李文轩死后复活,紧接着便是李惊羽家中大火。
“娘亲……”李惊羽刚刚苏醒便奋力起身,欲向那灰烬之处扑去,却被那游方老和尚拉住。
“阿弥陀佛……”那老和尚慈眉善目,怜惜地看着李惊羽说道:“一切皆因,施主节哀!”
“大师,我娘还在里面,我娘还在里面,我要救我娘……”李惊羽看着那被火海团团围住的房屋,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施主,你已经心脉受伤,若在乱动怕是无力回天。”那游方老和尚劝导地说道,“我佛慈悲,他们早已离世,便让老僧为他们超度一番!”
李惊羽看着那早已火势冲天的庭院,面色苍白,心中悲痛,想起临走时陈秀秀的话,不由地泪水横流,娘亲是早已心怀死志,爹爹的离世,让娘亲深受打击。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那老和尚佛像庄严,看着废墟灰烬,手转佛珠转轮回,口张口闭送极乐,声音异常地清晰,似万千佛陀念着《往生咒》,“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梭哈”
这赶来救火的村民,见火势愈演愈大,已无计可施,房屋倾倒,房梁塌陷,火海里的李二牛和陈秀秀早已葬身火海。
李惊羽看着那火海,面色悲苦,这《往生咒》不断徘徊在耳际,仿佛千百人正在道诵,振聋发聩,久久不去。
此刻李惊羽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家人昔日欢乐的场景,爹娘恩爱,父慈子孝,还有乖巧可爱的小花,还有青梅竹马的李素素。
这一切是不是梦,到底是活在梦境,终究有清醒的一日?
李惊羽悲痛,嘴角又渗出鲜红的血,心中想到爹娘,抬头看着眼前逐渐化为尘土的家,只觉得那肃穆的超度咒越发的飘渺,就像浮萍随着砾石沉入大海,双眼一沉,便生生地向后倒去。
日落西沉,余晖落于袈裟上,这游方老和尚似佛陀现世,众人看得一脸虔诚,纷纷跪于地上,跟着那和尚念起《往生咒》。
三千往生咒,三世不受苦。
老和尚将《往生咒》足足念了三千遍,莫大的福业,足够李惊羽的父母往生时,不受苦难。
天色降晚,村人情不自禁地跟随那老和尚念过三千遍的《往生咒》,皆是心身疲惫,相继离去,只留下那游方老和尚与昏迷的李惊羽。
突然,那废墟灰烬之中,一道血光隐隐闪现,在夜幕的映衬下夺人眼目,那游方老和尚走上前去欲一探究竟,只见一把九寸血红弯刀,上面沾满血迹却挡不住熠熠的光芒,穿透周遭的废墟,直直向外迸发。
老和尚拿起那血红弯刀,细细打量,只见那把血红弯刀微微血红,泛着血光,刀柄莲花繁盛;刀背镌刻“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反面是一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立于莲华上的地藏菩萨……
老和尚目光深邃,隐约闪过一丝惊讶,看着手中的九寸弯刀,呢喃地说道:“阿弥陀佛,果真是凶刀菩提愿!”
老和尚看着那凶刀菩提愿,自是想起昔日的菩提院,他与师兄弟率众人犯下罪孽,如今时过境迁,再见这凶刀菩提愿,竟隐约间心中戾气突起。
片刻,那老和尚转身走回到李惊羽的面前,将手中的凶刀菩提愿递给了已经清晰的李惊羽说道:“浴火重生,这把宝刀想必和你有缘。施主,只要你心静如水,潜心修炼,必定能救世于危难。”
李惊羽静静的将凶刀菩提愿收了起来,这把刀是陈秀秀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了,娘亲说过此刀乃是四大神兵之一——凶刀菩提愿。
李惊羽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和尚,直觉的眼熟,细细一想,乃是前日大青山邂逅的碍事老和尚,不由地问道:“大师,不知你到此地所为何事?”
“你我有缘自会相见!”那老和尚微笑地说道,“施主,我见你佛缘深厚,不知可愿入我佛门?”
李惊羽看着那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由地想起大青山中要收自己为徒的老和尚,但念及这老和尚施法超度自己的父母,不由地起身微微施礼地说道:“当初鲁莽,大师见谅,不知大师法号是?”
“老衲法号空戒。”那老和尚笑地说道,“我见施主面容慈悲,举手投足间皆是佛相,不知可愿入我佛门?”
“多谢大师美意!”李惊羽听到那空戒和尚的话,心想如今身负血海深仇,那城主府害自己家破人亡,不杀的城主府鸡犬不留,难平心中之恨,如今小花又不见踪影,怎能轻易踏入佛门,不理尘世,便委婉拒绝道,“只是心中还有俗世牵挂,不敢玷污佛祖。”
“施主且听老衲一言,再做决断如何?”那空戒和尚自是看出李惊羽的心中的事情,但还是慈眉善目,悉心劝解道,“现如今你心脉受损,身负重伤,不如随我到天音寺,学艺三年,再来了却尘缘。”
李惊羽低眉颔首,心中细细思量,父母双亡,身受重伤,自己已然是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而且修为浅薄,尚不如人,这才会遭此杀戮,不如随他学艺三年,再来报这血海深仇。
李惊羽心中一沉,跪地连磕三头,一脸诚恳地说道:“师父,弟子愿与你学艺三年,只是弟子有一小妹,现如今下落不明……”
那空戒和尚一脸微笑地扶起李惊羽说道:“好,好徒儿!你大可放心,我佛门徒遍布天下,你跟随师父回寺,师父自会帮你寻得。”
黑幕夜色中,李惊羽跟随师父空戒和尚,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只是李惊羽离去时,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梨花村,这个血海深仇的地方,这个深情难绝的地方。
青云宗,云山雾绕,屋檐纵横。
一间屋子内,易白被五花大绑地绑于床上,床边一青衣男子笑着看着易白说道:“小师弟,听说你已经入过洞房了,快与师哥说道说道,那洞房是啥滋味。”
“二师哥,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素素。”易白焦急地看着那青衣男子说道,“快点帮我解开这绳子……我要去就素素!”
“我可不敢……”那青衣男子笑着说道,“谁不知到我张悟道胆小,要是我放了师傅不扒了我的皮,你还是等大师兄来吧,你让他放了你,大师兄疼你,肯定放你。……”
“谁在说我?”只听得房门咯吱一声,走进一个翩翩男子,身着白色长衫,面色严肃,眼目一冷,冰冷地看着张悟道说道,“还不去复习功课!”
张悟道偷偷地看了看易白,便灰溜溜地溜出了房间。
“大师兄,你快放了我吧!”易白一脸地焦急地说道,“我要赶去救人。”
“师父不许任何人放你出去。”大师兄一脸冷霜地看着易白说道,“你就打消这念头,乖乖躺着吧!”
“求求你了……”易白一脸央求地说道,“素素有危险,我必须去救她,你我同门十余载,又是打小的交情,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大师兄……”
“你别求我,师父已经下了死命令,谁敢放你出青云宗,还不是死路一条……”大师兄冷漠地站在窗前,看着夜色说道,“听探子说你的素素被庆城的城主押着,考虑到还有一个叫李惊羽的人未抓到,便决定明日公开处决,以此为诱饵,诱杀李惊羽。”
易白看着大师兄的背影,心中焦急,突然,脑海想到前年的一件事情,大师兄一心求爹爹传他青云宗至高秘籍“无上心绝”,却被师父严厉斥责,并警告他再有觊觎秘籍的想法,就逐他出师门。
恰巧此事被易白亲眼目睹,而那藏放“无上心绝”的地方,爹爹还带易白去过,便不由心生一计,说道:“大师兄只要你帮我救下素素,我便让你看到那“无上心绝”的前三篇。
大师兄转过身子,看着易白问道:“此话当真?”
“我发誓!”易白看着大师兄郑重其事地说道,“只要你救出素素,我便将‘无上心绝’前三篇偷出来给你,否则人神共弃…”
大师兄看着易白谨慎地说道:“此事必须你知,我知,决不能让师傅知道……”
易白一脸坚定地说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