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过去,汪直就带着一包草药回来,递给芳琴说:“去吧,叫人煎熬出来,给你真儿姐姐喝。”
“这是什么药?”芳琴问。
汪直说:“你只管叫人熬给真儿喝就行了,无须多问。”
第一次听到汪直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芳琴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汪直大概意识到了,拉住芳琴说:“不许生气!”
芳琴低着头,眼泪汪汪的。
汪直说:“你们女人啊!动不动就要男人哄,还真不怕把男人累倒!”
芳琴“噗哧”笑了,汪总管居然也自称是男人啊,他都入宫快十年了吧,居然还没有忘记自己从前的身份?
汪直猜得到芳琴在想什么,笑了笑,也不解释了。心想,解释不就是掩饰吗,掩饰就是事实啊!哪能随便让她们知道他男人的身份呢,不然的话,一群猛虎扑上来,他可招架不住啊!
这年头,洁身自好可是可是为了自己好啊!虽然现在是身在明朝,可这不比是别的地方,在这皇宫里,那就更不能任意乱来了!不然的话,以他一个暂时还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来说,随便犯些小罪说不定就得杀头了。
汪直拍拍芳琴的肩,说:“好了,照顾真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啊!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这个拍肩的习惯,汪直还真是改不了。他当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可是对芳琴来说,那就意味着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啊!他拍刀的肩岂不是意味着对她表示亲近?
芳琴这样想着,就羞涩起来了,低下头,轻轻地说:“嗯!”
芳琴的神态把汪直吓了一跳,赶紧闪人吧,他想。要不然的话,就要城门失火了。
目送汪直走了,芳琴把药交给下面的小宫女,自己亲自监督着将药煎了。虽然汪直没有明说,但这煎的是什么药,芳琴心里还是略微有数的。
现在正是太子殿下好好表现的时候,真儿姐姐肯定不敢生下这个孩子,那汪直抓回来的这药可不就是滑胎药了吗?
芳琴想,汪直敢给真儿姐姐配滑胎药,肯定是经过了太子殿下首肯的,否则的话,他应该不敢妄自作主吧?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汪直早前就说过,真儿姐姐命里有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必是后宫数一数二的人物,那自己尽管跟着真儿姐姐混就行了。
将药煎好,晾得温度正好了,芳琴将药端到沈晚真面前。
半睡半醒的沈晚真闻到这滑胎药浓浓的苦味,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想到自己腹中那可怜的胎儿,这一碗药下去,他那刚刚形成的生命便立刻终结了,一时间便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了。
芳琴见了,心里也觉得难过,她轻声说:“姐姐,别难过了,姐姐还年轻呢,以后机会还有的是……”
话是这样说,但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刻骨的痛啊。
沈晚真流着泪,把那碗汤药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把空碗递还给芳琴,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芳琴出去,自己则默默地躺了下来。
芳琴难过地退出去,放下碗,找了一些干净的棉布,叠得整整齐齐的,轻手轻脚拿进去,放在沈晚真的手旁边。沈晚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心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