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寂静无声，门口吹来的冷风让乐无异清醒过来，赶紧将门关上，冷汗涔涔回头盯着灵虚的实体，只觉得噩梦冗长，完全无法判断他需要做点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与尸体僵持着等天色大亮自然梦醒。
似乎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乐无异鼓噪的心跳终于恢复平静，擦干手心的冷汗走到灵虚遗体前，蹲下伸手摸灵虚的胳膊，指尖传来的感觉和夜风一般温度并无异常，深呼吸之后手转移到灵虚的颈部，僵硬的触感让乐无异猛地缩手，随即又断然按住颈部的血脉，确定手下无一丝颤动，灵虚确实已经死透。
怎么办？人虽然不是他杀，可是他陪着夏夷则一起进来，亲眼见证了灵虚的死亡。纵使灵虚残害妖类，他也不能就这样弃遗体于不顾仓惶逃走。
“乐兄可还在门内？”
乐无异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惊悚得手抖一巴掌糊在灵虚枯瘦冷硬的脸上，大为不敬、大为不敬！
“我们是金陵城侠义榜值夜的张三李四，受逸尘子少侠所托来处理后续事宜。”
乐无异起先还惶惶不安犹疑被人堵在犯案现场抓了个正着，听到“逸尘子”三个字才清醒过来，随即听明白门外之人是来帮忙的，忐忑片刻便去开了门，迎面看见两面生又有些眼熟的人。
“乐兄果然艺高人胆大，与逸尘子少侠完成任务之后竟还留在现场……”
两人立马走进门，乐无异连连后退，看他们轻车熟路地关门，随后忽略门前的灵虚四处查探房间。乐无异窘迫地伫立在一处，瞧瞧他们又看看躺在地上的灵虚，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们要处理的重点就躺在门前地上。
“喔，找到了。”
其中一人在房子右侧掀开一块伪装成地砖的板，招呼另一人过去看。
“下去看看。”
“等等，那是什么？”情况发展得太快，原本就受了惊吓的乐无异追不上这两人的进度，但脑子还算清楚，在两人跳下森森黑洞前阻止了他们。
“乐兄还没有离开？”
不仅我没有离开，灵虚的遗体也没有离开好嘛！你们不是来善后的吗，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乐无异内心有太多话要说，最终只问了最简便的一句话：“你们来做什么？”
结果对方避而不答。
“要不乐兄一起来吧”扭头对另外一人说：“我们抓紧时间，不然被人发现灵虚的尸体就不好了。”
喔，原来你们还知道灵虚的尸体就躺在进门就能被看见的地方！
“侠义榜接到附近的居民任务，说是晚上在玄妙观附近听到哭泣声，希望我们能找出原因。没想到您和逸尘子少侠已经发现了灵虚真人的恶行，并且将他制服，可是他有急事去办，所以请我们前来帮您完成任务。”
……
“乐兄，快来。”
说罢此人抬脚踩入黑洞中，另一人胳膊一撑亦没入黑洞，乐无异简直要被他们俩的行动能力惊呆，半晌回头看了看锁好的门，迈步冲向黑洞英勇一跃而入。
黑暗只有一瞬间，乐无异脚落实地，就看见前方昏暗的灯光，小心辨认脚下的台阶，拾阶而下。空气并不能流动，凝滞着浓重的腥味……再转道弯，台阶外是宽敞的空间，火光重重照在贴满道符的牢笼上，凌乱的黑影中似乎潜伏着什么。
“血腥味浓重得简直要让人窒息，还有这累累尸骨，灵虚的罪名跑不掉了。”
乐无异走下楼梯，看到血红的池水里泡着白骨，而木牢笼中的黑影并不是潜伏的怪兽，而是散在地上的不知名骨架。
“这些都是什么？”
“看起来不像是人的尸骨，大概是妖类吧。”
“妖？”乐无异想起甄姬、素商，还有与娘亲分离的白露姑娘。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咳咳，灵虚这地牢中杀戮不断日积月累才会有如此景象吧，满室血腥味……我仿佛还能听到妖怪们临死前的哀嚎。我见过不少的妖怪，虽有作恶多端的其中不乏良善之辈，灵虚其人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
“是啊，如果他有偷偷杀人呢？普通人哪里禁得住他这么杀。”
这两人一来二去说个没完，快要窒息的乐无异烦得脑袋都要炸掉了。
“没什么我们就出去吧！”
“咦，发钗？”
乐无异闻声抬头，见那人拾起一根暗红色的发钗。
“戴这么精致发钗的人一定是个美人吧？”
“你又在胡想什么？这上头全是血，就算是个美人，此时恐怕也变成了一堆白骨。”
……
“乐兄，我们回去吧。”
“呃，乐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呀？哎呀呀，这里的场面确实不大好看，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这样惨烈的情况。”
乐无异听了这话也不恼火，直直看着他手中的发钗。
“乐兄想要？给你吧。”
乐无异接了发钗跟着他们回到房间，呆呆地看着他们俩掏出一块黑色绣着花纹的布将灵虚裹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弄的等他们打包完，那包裹竟然只有半人大小。
“乐兄，走吧。”
“……是不是要和观中人打个招呼？”
“嗯。”
“灵虚真的走了吗？”
“千真万确，灵虚道长天劫将至，特意请我们侠义榜前来帮忙，没成想我们也是束手无策，灵虚道长因此决定去他处寻求帮助。”
“……这样啊。”观中道士语气中无不失望。
“他平日里谁都瞧不上眼，这时候竟然还要找别人帮忙。呵呵，也不知他有没有那份善缘。”
“真希望他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
乐无异默不作声，听张三李四继续忽悠观中众人。
“天劫何其凶险，依灵虚道长的功力和缘法，恐怕没可能度过天劫了。”
“真的？”
“这可真是大喜事一件，我得去告诉别人！”一名道长面露喜色，欢快地奔了出去。
乐无异简直、对这种情况无话可说了，灵虚的为人得有多差，才会让这么多人听到他的不幸消息就喜大普奔！夏夷则杀了灵虚，究竟是好是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