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继续？阿阮姑娘是否有发现？”提议被两人拒绝，夏夷则不以为意，倒是对上闻人羽美目中毫不退让的神色生出几分赏识，然而转眼去问仿佛懵懂不知世事的纯真小姑娘阿阮。
这倒不是他要将每个人都问个遍分裂他们，而是阿阮一直都难掩异常的神态，自进入这个房间就若有所思。
“我，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中间那位神看起来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阿阮凝视黯淡的画像，表情迷茫地说着，竟然抱头啜泣起来，吓得小伙伴们不知如何应对。
“阿阮姑娘，你……你在意那位神明？我倒是知道那位神明，那是西域不少民族敬奉的主管种植的神明神农。”
夏夷则边说边观察阿阮痛苦神情，那不似作伪的凄楚令他生出几分可怜之心。
“神农……神农神上？”阿阮一再观察，终确认心中的形象对应上画中神像。
“他是我的主神啊，我怎么会忘了他？可是神农神上很慈祥和善，绝对不可能要求活人献祭！”
噢！这坚定的语气是多么的熟悉！乐无异还记得当初闻人和自己救出阿阮时，她也是这般坚定地说自己是神仙，沟通多次只能嘴上敷衍，心中仍旧觉得她是某修仙门派的弟子。如今她这坚定的语气一出，乐无异就觉得头疼，他一点都不想和她探讨神农是不是慈祥和善、是不是要求活人献祭。
“西域信仰驳杂，以捐毒为例，他们信仰的神明远比壁画中所列更多，以求以活人献祭的神明未必就是神农，有可能是其它邪神所为，阿阮姑娘要相信自己的信仰。”
夏夷则态度无比诚恳，语气从容不迫，极具说服能力，乐无异和闻人羽听得一愣，似要开始维护主神形象的阿阮也沉静思索起来。
“真的？”
“不敢保证。真相就在姑娘心中。”
“嗯，我信你。嗯，是信我自己。”阿阮一扫忧虑，认真的点头。
乐无异见此情此景简直要为夏夷则的表现拍手称赞，如此滴水不漏地化解有关信仰的争执，如此轻易地安抚阿阮的情绪，真是太厉害了！
“阮妹妹，你的头还痛吗？”
“谢谢闻人姐姐，好多了。”
这样一闹，大家都忘记了要继续做什么，静默了片刻，不约而同想到：去还是留？
乐无异瞅瞅夏夷则，见他皱眉不语，生出几分犹豫。
“我一直想问……”
“夷则，你想问什么？”
夏夷则重新看回壁画，未察觉乐无异对自己的称呼变化，未被纠正让乐无异一阵暗爽。
“神农身相的左上角，应是天空的位置，那个圆圈应是太阳，可是圆内那非壁画损坏造成的痕迹……画内所画的是草吗？”
“噗……夷则，不好意思，我更觉得那是菜。不过天上不可能长棵菜吧？说起菜，你们饿了没有，我这里还有吃的……”乐无异掏包的手停了下来，“夷则，你真是太棒了！我想起了一个东西，你看！”
乐无异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球，昏暗的光线中也能看出其晶莹剔透的材质。
“大家走近点才看得清楚。这是我从南疆朗德寨的静水湖故居找到的，随手放进乾坤袋，什么都往里面放，差点忘了这个东西。”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乐无异露出“羞涩”的表情，众人不知其解只当没有看到，转眼看他旋转手中水晶球的角度。
“你们看，像不像壁画上的东西？”
乐无异摊平掌心，让大家将水晶球中的图案一览无余。
此刻水晶球内上方的位置显现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叶片紧簇根茎遒劲，单从形态造诣就可见制造者花了不少心思。
“很像。”
“简直是一模一样！”
“原来是树啊，画上像草呢！”
“我原以为这只是谢大师随手做的小玩意儿，收了起来想以后仔细研究着特殊的雕刻技术，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渊源。”乐无异只是本着收集所有和谢衣习作有关的东西，虽然有点不告自取的嫌疑！
夏夷则伸手轻轻盖住水晶球，吓得乐无异心一抖，差点把球扔了出去，好在夏夷则摸过便收回手，他才能保持镇定。
“只是普通的水晶球，而且是个半成品。”
“夏公子如何得知这是半成品？它不是和壁画上一模一样吗？”
闻人羽边说边研究那水晶球，不一会就看出几分异常。
“我明白了。这棵树占据水晶球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却是空着的。于常理来说，植物生长于泥土之中，此球中的树就算原计划不准备雕刻泥土，也应长在水晶球下半部分，而不是这无所依凭漂浮空中的模样，所以空着的下半部分应有未完成的景物！”
闻人羽细细说出分析，大家听着也认为是这样，连连点头。
“可是，天上哪有那么个东西。这幅画本来就很奇怪！”
“阿阮姑娘的服饰应是南疆那处的服饰，阿阮姑娘从南疆而来？”
夏夷则虽是猜测的口吻，神情却十分笃定。
“……我不是南疆人！”
“没错。我们确实是在南疆静水湖旁谢大师故居救醒的阮妹妹。”
闻人羽倒不怕阿阮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位于南疆的不少人民信仰中的图腾经常出现月亮的形象，而北疆多绘太阳。若壁画上的图案出现在南疆的绘画中，我就要不假思索断定它是吴刚伐桂的月亮了。可这是在北疆，而太阳图腾中不曾出现阴影、树木……”
“夷则，我想到了。你还记得纪山故居吗？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个幻境，那座空无一人的城池中有棵占据整片天空的大树！”
“我也想到了幻境中的那棵大树，只怕此事并非如我们现在推测的这般简单。”
幻境中的城镇规模、文化、宗教和机关造诣等都异乎寻常，若它真实存在，就如壁画中那边悬浮九天，怎么从未听说过它的传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