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的原谅,什么狗屁的寻求宽恕!他才不在乎那些,他只想要她平静平安地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或许这就是他与墨亦的不同,也或许这就决定了他与墨亦之间的胜负。
他闭上嘴,虽然还是挂着笑,但在竹沁眼里,那笑容是苦涩的,带着自嘲的。
她心里蓦地就像空了一大块,他送她嫁衣那天,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冲得她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她已经失去过太多的东西,梓豪和墨亦对她而言是无可代替的存在,她害怕这种看不透的感觉。她伸手抓住梓豪的手,力道很大,关节都泛着苍白。
她在挽留。虽然她不知道梓豪是否会离她而去。她要挽留。
其实她真正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在面前的两个男人眼里,是有不同含义的,所以不管她怎么做,她都无可避免地会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们中的一个,或者都伤害到。墨亦也好,孟梓豪也好,若不是不忍心看她为难愧疚,又怎么会这样甘心地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近十年?到底是爱的深,连痛都觉得甜了。
就如此刻,墨亦看着竹沁的动作会心痛,却不会说什么。
孟梓豪看着她眼里的无助,会恨她明明不爱自己,偏偏还要这样锁住自己!
他脸上的笑容会终于挂不住了,但当脸上一闪而过的愠恼换来她手上更大的力道时,他最终,也只有认命的叹口气,伸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背。
算是默认她的决定,也默认自己不会弃她而去。
对她,他们始终是狠不下心。
至此,这件事就算这么决定了下来。
趁着吃饭的时间,墨亦跟饭馆老板打听了赵桂花的下落,因为车上的GPS显示,这个地方就是落阳村,饭店主人虽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一旁关注着他们的一个老爷子给提供了线索。
原来赵桂花是位孤寡老人,并且命运十分忐忑。在她小时候,农村重男轻女的倾向是十分严重的,所以她一直不受自己父母的喜爱,几岁的时候她被人贩子抱走卖到了外地,到几年前才自己找回家来。
到她回家时,家里只剩下老母亲命在垂危,她也不怪她这么多年没有找她,直接就住下来照顾她直到她过世,然后守着破败的家独自住了下来。
墨亦按着那人说的路线一路兜兜转转,一路问人,直到日挂西山,三人才终于来到了赵桂花的家门前。
这真的是一间破败的房子,黑青瓦顶,黄土泥墙,东塌一块,西陷一角,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这间小瓦屋就这么孤零零地被一片竹林围住,门前的青石阶上,枯灰的竹叶遮不住苔青。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僻静偏远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住着,该是怎样的孤独寂寞。
在三人面对着破旧瓦舍暗暗叹息的时候,一位六十多岁年纪的老人送旁边绕了上来,见三人杵在门前便问道:“你们有事吗?”
老人的双臂将一个装着衣物的木盆夹在腰间,袖管高高挽起,一看就是刚洗了衣服回家。
她看起来很硬朗,声音中带着种奇特的力道,好像随时准备要挽袖高歌,表达自己对生活无限的热情,灰白的头发利索地盘在脑后,露出满是皱纹的额头。
最重要的是,她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这落阳村,她是竹沁三人遇到的唯一一个说得出普通话的人。
竹沁知道,这一定就是他们在找的赵桂花了。
不知为什么,从见到这位老人开始,竹沁心里就感到喜欢和亲切,她很喜欢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生命力,所以对她说话的语气不自然地也变得亲切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赵桂花婆婆吗?”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呀!”
其实不止竹沁,墨亦和孟梓豪也对这位老婆婆感到十分亲切,因为在别人口中,赵桂花是一个经历过许多坎坷的人,他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硬朗乐观的模样。
赵桂花把他们迎进家里,虽然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却一点也不设防,十分热情地为他们端茶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