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王府很大,走着走着,各自都去找自己喜欢的景色,惜然见晓梦被离若安拉着往另一条小径上走去。
而水夫人和柳状元不知去了哪里?
惜然陪着李如眉,而李如眉的心思都在离若晨身上,时不时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惜然在一旁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找了一个理由:“王爷你带妹妹再好好逛逛这王府,我刚喝得有些多,这夜风一吹,头有些晕!”
离若晨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平静地道:“我送你回去。”
惜然扯出一抹虚弱的笑,道:“不用了,妹妹第一次来王府,你多陪陪她。”
离若晨无奈地道:“那惜儿先回去休息吧!”
惜然点头,快速地往兰亭苑走去。
离若晨眼眸幽深,望着她逃也似地离开,心不由得往下沉。
话说柳浩南和水夫人,两人都独爱那一片桃林,不知不觉走入桃林深处。
柳浩南欺身过来,把水夫人压在一颗桃树上,不复宴会上的温文尔雅,眼里都是厌恶:“为什么进晨王府做侍妾?”
水夫人清冷地笑道:“柳状元,柳大人,你这样有失你状元郎的身份,若是被下人看见,可不是麻烦了?”
水夫人推他,但纹丝不动。
“为什么进晨王府做侍妾?”柳浩南冷冷地又问道。
水夫人头撇向一边,眼里冷冰冰地,显然不想回答他。
柳浩南捏住她下颌,迫使她看向他:“你爱上离若晨了?”
水夫人冷笑,却说:“这和你好像没有关系。”
“你想把和我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柳浩南手上用力,掐住她的双肩。
水夫人吃痛,微皱秀眉,不想在这个问题和他讨论下去,想起离若晨近来心烦的事情,于是道:“皇帝很快要进行亲耕礼了,李相在负责相关的事宜,柳大人是李相的得意门生……”
柳浩南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解,打断她的话:“这是国事,和你无关。”
水夫人借着桃林外的灯,盯着近在咫尺的柳浩南,眼里无波,心中一痛,继续道:“妾身受王妃影响,想求柳大人……”
水夫人停顿了一下,柳浩南倒是有些兴趣地等着她求他什么?他恨不得她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样她就会来求他,可是看情况是不可能了,她攀上了离若晨这棵高枝,好像和王妃还处得不错……
“求柳大人能在李相面前美言几句,恳求皇上在各处设些春耕的种子站,给百姓免费发放春耕的种子。”水夫人缓缓地道。
柳浩南好似不认识她,盯着她好久,才冷声地问:“是晨王爷的意思?还是晨王妃的意思?”
水夫人嘴角泛起一丝浅笑:“刚妾身说过,是受王妃行善之举的感染,是妾身的想法。”
“这个冬天太冷,多少百姓饥不裹腹,哪里还有钱买种子?水云想起以前的苦日子,还望柳大人能成全小女子的一番心意。”水夫人道。
柳浩南听着水云陌生而疏离的语气,深吸了一口气,他以前和她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做出一番成绩来,为百姓某福址:“这个意见很好,我会和李相去说的。”
柳浩南盯着她精致的小脸,眼里晦暗不明,:“现在你告诉我,为何要进府做侍妾?”
水夫人冷笑:“像柳大人这样的人连婉宁公主的婚都敢拒,柳大人怎关心起小女子的归属来了?”
柳浩南心里有气,他从老家归来,遍寻她不着,想不到她成了王爷的侍妾,冷声道:“回答我!”
水夫人推他,亦冷冷地道:“柳大人,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这要是闹开了,对你的仕途肯怕不好吧?”
柳浩南冷冷地放开她,甩袖转身走出了桃林,留下水云靠在桃树上,久久地才回过神来,心中冷笑男人果真都只有仕途。
那一晚,柳浩南先行离开,李如眉却对逛王府意犹未尽,月亮西斜,她才恋恋不舍地随着离若晨抬脚往王府门口走去。
“王爷,夜深了,可否请王爷送如眉一程?”李如眉出口请求道。
离若晨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好似很难拒绝,沉吟了下,笑道:“小事一桩!”
惜然躺在兰亭苑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少了什么,她干脆披衣起来,躺进矮榻里拿着一本书看起来。
自那晚,离若晨一直没有出现在兰亭苑,直到亲耕礼前那一晚上,他才在惜然面前出现。
惜然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离若晨,复又低头画手中未画完的翠竹。
她现在画翠竹越来越传神……
离若晨缓缓地走过来,偏头看她笔下的翠竹,已是功力见长,看来自己手把手地没有白教她。
“明天是亲耕礼,准备下!”说完,离若晨转身离开,徒留惜然盯着门口,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生哪门子气?
她好心认了李如眉做妹妹,还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倒不领情?
她放下笔,再无心思画下去。
第二日一早,惜然跟着离若晨去参加亲耕礼。
民以食为天,每年的亲耕礼都是皇家的盛事,所有后宫妃嫔,皇子,皇子妃都全部出席,还有百官。
离玄冽先到先农坛祭祀先农,然后再亲耕。
离玄冽亲耕时,一众妃嫔都站在田地旁观看,惜然站在玉贵妃身侧,静妃站在玉贵妃另一边。
静妃笑道:“玉姐姐,老四怕很快又有喜事了!”
玉贵妃冷冷地瞥了一眼静妃,不知她又要弄出什么事来。
静妃也不为意,看了不远处的李相一眼,笑道:“听说老四和李小姐共度了一晚!”
玉贵妃冷着脸,怒道:“胡说,这话若是传到李相耳里……”
静妃笑道:“那岂不正合玉姐姐意?玉姐姐不是一直就想老四娶了李家小姐?”
玉贵妃心里冷笑,静妃明知晨儿不肯娶李家小姐,说出这一番话来,岂不是毁了李小姐的清誉,让李相对晨儿岂不有意见?另一方面怕是气惜然吧,静妃非要弄得别人不舒服,她就开心了……
静妃摆弄着手里的丝帕,笑道:“我可是听说老四那晚和李家小姐夜游李家别苑,早上老四才离开……”静妃说完瞟一眼一旁的惜然。
惜然心里咯噔了下,气血翻滚,不知突然哪里来的火气,原来那晚他没回王府,是去了李家别苑……
惜然目光飘向离若晨,他正和老七低声说着什么,感觉到惜然的目光,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复又转头和老七交谈。
离玄冽亲耕完后,宣布在全国各处设种子站,免费为农家提供种子,以保春耕顺利进行。
这件事着柳状元去办,李相负责监督。
惜然和离若晨提过这个想法,看来离若晨是和李相提过这事,只是当晚的宴会,离若晨未提任何关于发放种子的事情……
惜然目光又转向离若晨,只是他表情依旧淡漠,对离玄冽刚宣布的设立种子站没什么特别反应,好似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离玄冽的这项宣布,得到了围观的百姓一直称赞,都欢呼起来,大赞离玄冽仁政,爱民……
亲耕礼结束,惜然跟着一起散去的人群,有些失神,不知被谁拌了下,跌落在地很是狼狈,引来一阵妃嫔的哄笑。
这些妃嫔早就看不贯惜然,一个囚犯的女儿竟然被离若晨护在手心里,她们却在宫里为了见一面离玄冽费尽心思。
静妃眼里闪过阴柔的笑意:“晨王妃这是向谁行大礼?”
惜然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又不能发作,尴尬之际,有一双手伸向她,把她扶了起来,惜然脸一红,是柳状元。
离若晨从后面奔过来时,惜然正在向柳状元道谢。
入夜,惜然在镜前取下头上的饰物,头发披散开来,垂在身后,如瀑布般,美丽。
离若晨瞄一眼她,站在床前脱了外袍,往椅子上一扔,脸色平静无波,躺进床里。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人都无话,一天都没交流,不知在较量着什么……
惜然在镜前磨蹭了半天,终是天色越来越暗,她缓缓起身,吹熄桌上的烛火,挪到床前,摸黑从床尾爬了进去,这床足够大,她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躺下。
她背朝他,终是忍不住缓缓低语:“王爷,今日静妃说你和李家小姐夜游李家别苑,天亮才离开……”
她微微停顿,可是身后的他并没有反应,若不是有轻浅的呼吸,她都要觉得他不是躺在这床上。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每每被他左右的情绪,暗恨自己没出息。
她眨了眨眼,心里叹口气又道:“若是有人继续造谣下去,岂不是毁了李小姐的清誉?那李相岂不是要为难于你?”
离若晨缓缓地回道,听不出什么情绪:“那王妃的意思是?”
惜然摇头,轻声道:“只是李相在朝中影响极大,王爷还是得好生处理这件事才好!”
离若晨终是轻笑出声:“李小姐不是王妃妹妹么?身为姐夫的陪着妹妹游园也无不妥吧?”
离若晨缓缓伸手,把她扳过来,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在黑暗里那水眸依然带着迷人的光:“众人都知王妃认了如眉这妹子,王妃求本王陪妹妹游园有何不妥?”
惜然怔忡,自己又被他算计了,他若是把这些的小心计放在大事上,必会有一番成就吧。
惜然在黑暗里看不分明,但是能感觉他嘴角露出的笑意,她心中有点点的涩意:“那惜儿谢过王爷对妹妹的照顾!”
惜然心中一叹,他潇洒和李如眉共度一夜,他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最后倒都变成是自己去请求他的。
她还不能反驳,否则显得自己小气,刚认了妹妹,却醋意横发,传出去岂不惹了笑话?
离若晨的目力却是极好,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的各种变换表情,他轻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道:“王妃,对本王爱屋及乌的做法可满意?”
惜然呐呐地道:“自是无甚不满意的。”她还能说什么?都爱屋及乌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只要这事能完满解决就好,晨王府好好的,她也才能好好的,自己吃点亏,受点罪都无所谓,谁让自己是晨王妃呢……嫁入晨王府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从此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