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萧怀瑾便来到湖边散步解烦,正巧碰到要去找他的荣王,他俩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南昊轩问。
“没睡好。”
“昨夜回去,你是不是数落瑶儿了?”
萧怀瑾睨了他一眼说:“王爷连这个也能猜到?”
“看你昨天的脸色就知道了,平时就一脸的严肃认真,昨夜那脸简直就是一块千年寒铁,又冷又硬!”
萧怀瑾刚想开口反驳,荣王立刻抢先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她,怕父王降罪于她。不过,我倒是觉得她那么冒险替你解围,你应该感激人家。昨天我可看见那舞女看你的眼神了,女人的心思我自认为比你了解的多,如果瑶儿那时不冲出来,她肯定是要过去给你递花了,父王要是赐婚了,你能抗旨吗?人家挽救了你和叶芷蕙,你还不领情。”荣王顿了顿,不确定地问,“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这是怪瑶儿破坏了你的好事?”
“没有的事!”萧怀瑾立刻反驳。
南昊轩耸耸肩,“你之前不是盼着瑶儿能果敢一点吗?我觉得现在她这行事作风挺好的,你又嫌弃她不省心了?”
萧怀瑾一怔,是啊!他喜欢的不就是那个聪明果敢的她吗?
“我没嫌弃她,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二哥。”心兰公主款款地走了过来。
“臣,参见公主。”
“萧大人,免礼。”心兰公主嘴角含着笑,娇羞地看了他一眼。
“走,叫上瑶儿,咱们去挑马,怀瑾啊,一会儿可不能保留实力,咱们要好好的一较高下才行!”
“臣,遵命!”
三个人边走边说,转过回廊,突然一起怔在原地。只见一名女子上身仅穿着一件肚兜,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发丝异常凌乱不堪,露出来的皮肤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很是狼狈。
洛汐逃出门后,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向前跑,她不敢回头,她不知道王彧有没有追过来。她不能停,也不敢停,直到眼前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洛汐将手指放入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真怕眼前的人是她的幻觉。
“瑶儿姐姐?”心兰公主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萧怀瑾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揽住洛汐,拧眉问道:“洛儿,这是怎么了?”
洛汐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喘着粗气,费力地说:“我……我中了……媚药。”
“什么?”萧怀瑾大骇,二话没说抱起她,纵身一跃跳入了身后不远处的湖里。
“二哥,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瑶儿姐姐刚说她中了媚药?”心兰公主难以置信地问。
南昊轩目光凛冽地看向洛汐来时的方向,神色凝重地说:“心兰,你先去围场,这事先不要张扬出去,知道吗?”
“嗯,我知道,但是二哥你不去,如果父王问起来,那……”
“我会尽快过去的,你先去吧。”
“好。”心兰公主应声转身走向围场。
南昊轩则快步走向了洛汐的房间。
深秋的清晨,还是有一丝寒意的。萧怀瑾抱着洛汐没入水中,希望清凉的湖水能缓解她身上的燥热。
洛汐的意识渐渐涣散,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她好像回到了童年,父母在吵架,彼此辱骂,摔砸东西,而她蜷缩在被子里吓得直哭。那种感觉和现在类似,无助,恐惧,窒息。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被水吞噬了,洛汐有些绝望的想,不如这样死去吧,从此,一了百了……
突然,一双温热的唇覆到了她的唇上,洛汐意识到有人在给她渡气,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他的黑眸。此刻,萧怀瑾蹙着眉,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痛心,刚刚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她想要赴死的念头,不可以,他不许!
她不是了无牵挂,她还有他。
他抱着她浮出水面,上岸后,脱下外袍裹住她拥在怀里,心疼地问:“是谁?”
洛汐在他怀里哆哆嗦嗦地说:“是王彧。”
萧怀瑾听到名字时眼神一黯,手倏然用力攥紧以致于指骨都发出了响声。
“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了。”说完,他打横抱起她,没走几步,便迎上了去而复返的荣王。
“瑶儿没事吧?”南昊轩面色凝重地说,“我刚回去看了看,王彧,他死在瑶儿的寝室里了。”
萧怀瑾闻言身形一顿,惊骇地低头看向洛汐。
她亦是目瞪口呆,无措地看着他,王彧死了?是她打死了他?她成了杀人犯?不!不可能!不可能!
萧怀瑾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一言未发抬步径自地向前走。
“怀瑾!”擦身而过时,荣王拦住他说,“这事恐怕瞒不住,你心里要有个准备,瑶儿她……”
“我知道,王爷秉公处理就好,不必徇私。”
南昊轩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玲珑端着煮好的姜糖水从厨房回来,远远地看见他们,跑上前诧异地问:“小姐,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落水了吗?”
萧怀瑾抱着洛汐脚步未停,走进他的寝室,将她放到床上,转身质问道:“玲珑,你为什么没有守着小姐?”
“啊?小姐受了风寒,奴婢去给小姐煮姜汤水了。”
“你病了?”他回首问道。
洛汐咬唇不语,突然悲从中来,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萧怀瑾的心脏骤然一紧,她病了?如果昨天他们不吵架,也许今早她就不会病,那样玲珑也不会离开她,留她一人在房间,被人有机可趁,现在还成了杀人犯!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自责地说:“对不起!”
突然,一群人一窝蜂地闯进来。
“萧大人,在下奉旨办事,要将萧小姐带走,多有得罪了!”来人是刑部的徐大人。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来人,把那个贱女人给我绑了!”王坤一声令下。
萧怀瑾倏然起身拔剑抵住王坤的脖子,狠狠地道:“我看今天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萧怀瑾,你,你想造反吗?”王坤故作镇定地说。
“萧大人,难道想抗旨吗?”徐大人问。
“瑾儿!把剑放下!”萧瀚林走进来沉着脸对王坤说,“王大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请您自重!”
“萧瀚林,你说的好听,我儿子死在你女儿房中,不管什么原因,你女儿都脱不了干系!”
“王大人说的不错,那么本王问问王大人,贵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萧小姐的房间呢?”南昊轩走过来质问道。
“如果有人先图谋不轨,那么他就是死有余辜!”荣王一字一句地说。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大家都看得到洛汐一身的狼狈,对于王彧的品行也都心知肚明,大概猜到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死在了她的房间。
“父王下旨,这件事由本王和徐大人处理,我一定会给王大人一个交代的,绝不会让令公子死的不明不白!”不明不白几个字,南昊轩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他回身拍着萧怀瑾的肩膀说:“相信我!”
萧怀瑾看看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徐大人,请允许萧小姐整理一下再同大人一起回刑部。如果大人不放心,本王愿意做担保,她一定不会逃跑的。”
“王爷说的这是哪儿的话,下官在外面等萧小姐便是。”
其余的人都出去后,屋里只剩下萧怀瑾,洛汐和玲珑。
萧怀瑾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玲珑,吩咐道:“伺候小姐换上。”
玲珑呆傻地接过衣服,她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汐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她在屏风后面换好衣服,走出来,快走到门口时,手突然被他拉住,萧怀瑾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沉声说:“别怕,等我!”
“嗯!”她反握了一下他的手答应着,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萧怀瑾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刑部的人带走,他曾发誓决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却没能做到,他的心此刻如凌迟一般,心痛难忍。
荣王走到他身边,劝解道:“别担心,我不会让瑶儿在牢里受苦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明真相,瑶儿是如何中的媚药?王彧真的是她失手杀死的吗?这些疑点都要靠你解开。关心则乱,你要保持冷静,才能救她。”
没错!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设法救她出来。
“王爷,我要去洛儿的房间看一看。”
“嗯,你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然后咱一同去。”
现场被荣王及时保护起来,没有遭到破坏。他们到了洛汐的房间,屋内一片狼籍,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萧怀瑾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心中怒火中烧,他真的很想将王彧碎尸万段!
“怀瑾!”荣王看见他阴鸷的眼神,提醒他要冷静。
萧怀瑾走上前检查王彧的尸体,尸体仰面朝上躺在地上,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应该是后脑着地受到重创致死的。
他抬起尸体的脑袋查看,发现后脑右侧有一个很大的包,左侧有一处伤口在微微的流血,并且在头发里还发现了一块茶壶的碎片。尸体右侧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血掌印,但是王彧的双手却很干净。
萧怀瑾突然起身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当看到门口地上滴落的血迹时,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他找到证据了,能证明洛汐的清白了。
“有什么发现吗?”荣王问。
“凶手另有其人。”
“果真?凶手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我要见见洛儿,必须要知道详细的事发经过才行。”
南昊轩点点头说:“好!我来安排。”
“先不要打草惊蛇。”
“嗯,我知道。”说完南昊轩抬步向外走。
“王爷!”萧怀瑾唤住他说,“洛儿她受了风寒,恳请王爷派太医给她诊治一下。”
“好,交给我,你放心吧。你还是去安抚一下萧大人,让他放宽心。”
“嗯,对了,皇上那?”
“放心,父王那有我解释,正巧梵王在此,父王顾及他不会动怒的,你尽快查明真相,还瑶儿清白。晚些时候你等我消息,我安排你们见面。”
“多谢王爷!”萧怀瑾恭谨地一拜。
“行了,你我之间这样就太见外了。瑶儿也是同我的亲妹妹一般,你担心她,我也一样。”
萧怀瑾感激地点点头,可是下一秒想到洛汐,心中又沉痛起来,难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