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母后慢慢的松下了疯狂的掐住了我脖子的手一点点的滑落,躺在地上,颠狂的大笑,笑的差点岔了气。”
“隔着一丈的距离,我大口大口的呼吸,享受着那难得的空气,竭力的使自己通红的脸变得正常。”
“我甚至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她在那里疯狂的笑着,笑着,像一个婴儿一样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然后眼角慢慢的滑落出两行泪珠,晶莹的泪珠在澄黄色的烛光之下折射着淡淡的黄色,她的脆弱和凄凉,在那一刻没有任何防备的都展露了出来。”
“在那一刻之间,我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暖意,慢慢的涌上了心间,就像是一汪泉水一般,慢慢的滋润了我一直下来干涸的心田。”
“被她掐住脖子时的那一股恨意都突然的烟消云散了,化为了一种同情。”
“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我看着她不吃不喝七天七夜,泪水成河,不过是几日的时间,竟是苍老了几分。”
“后来,她再也没有掐过我的脖子,对我也愈加的好了。”
“又过了几年,先帝死了,她寂寞空虚,需要大把大把的权力填补自己,便勾搭上了虎威将军林威,专权专政。而我,就成了宁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说着,宁青宁转头,幽幽的看向了云轻染,她的面容麻木,没有一丝的表情,无悲亦无喜,好像从来就是这样一般,“你知不知道,我在我母后的肚子里待了多久?她为什么会这么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恨得要掐死我?那位云姓的将军,也就是……你的父亲和他的夫人……你的母亲,又是怎么死的么?”
不待云轻染说话,宁青宁便自顾自的叹息。
“你母亲和你父亲皆是死在我母后亲手植入的蛊毒之中,根本就不是死于难产和战争中的毒箭。”说着,宁青宁无神的双眼突的迸出一道寒光,看向云轻染的目光陡然变得怨恨难猜,“那你知不知道我在我母后的肚子里待了多久?”
“两年!整整两年啊!”宁青宁的眼像是光一样,淡淡的扫过云轻染的脸庞,“母后在离开客栈的时候便用蛊毒抑制住了我的生长,让我待在她的肚子里整整两年。我不是先帝和母后的孩子,我是母后和你父亲的孩子,可是我却只能唤别人为父亲。”
“呵呵……更可笑的是,在父亲没死之前,我一直都是作为一种错误而存活,每日被自己的生母诅咒,诅咒自己怎么不早点死掉,在生母不开心的时候被狠狠的掐住脖子,充当泄愤的工具!”
“看,我多可悲啊。”
“哈哈……真可怜,真可悲……哈哈……该死的,宁青宁,你真可怜,真可悲……”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云轻染愣愣的后退,有些不敢置信,“所以你们才会这么的恨我?”一股微酸的气味,慢慢的弥漫上了云轻染,那是属于原来的云轻染的感情。云轻染低头,掩下自己眼中的复杂,无力的嘲笑自己,省省吧,懦弱的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除了你,谁都有资格同情别人。
“不……那只是母后恨你的原因。”宁青宁轻声的说道,似乎是怕惊吓到什么一样,然后突兀的尖叫,“那并不是我恨你的原因。我恨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抢走了沧哥哥。”
然后,她的声音慢慢变得平静而又苍凉,悲寂的像个迟暮的老人,“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他多久,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从五岁那年的那一天,他从母后的手中救下被掐的半死的我的时候,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世界,我的眼里便只有他。他就像一抹阳光一样,照亮了我心里所有阴暗的角落,给予了我唯一的光明。”
“可是,从始至终,他的眼里,都只有你。他爱的那个人,都只有你,不管我做的多好,多么努力的变优秀,他都始终看不到,或者说是不屑一顾。”
“所以我嫉妒你,嫉妒你。我只是嫉妒你而已……”宁青宁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无助的像个小孩一样,小声的啜泣着。
可是不久,她又笑了,皱着的眉毛又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带着异样的甜美,“还好,你不知道他爱的人原来是你,你死心了,然后雏安出现了。”
“然后我爱上了雏安?”云轻染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好疼,疼的厉害,隐隐约约间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在她的脑袋里尖叫咆哮,点点细碎的散发着萤光的碎片像是魔咒一般侵入她的脑海里,刺的她生疼生疼的,忍不住抽搐。
宁青宁静静的看着她摇摇欲坠,苍白无力,面目有些空洞的脸,像是在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却又莫名的带着一些奇异的,让人不易察觉的不舍,淡淡的,却真实的存在,那么的柔软。
良久,才慢慢的点头,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然后径直的阖上了眼眸,任凭修长的睫毛在黯淡稀薄的日光下刷出一层淡淡的阴影,青色的光晕。一动不动,像一个迟暮了的老人,不声不响的睡去一样。不管云轻染如何开口,她皆是不语,没有任何的动静。竟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见她似是真的睡着了一般,云轻染薄唇微拧,精致的黛眉拢成了一个深深的褶皱,纤白的素手缓慢的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轻柔的盖在她的身上,随即轻移莲步,缓缓的向外迈去。
“你的后背上是不是有一朵红色的琼花,栩栩如生?绿色的枝叶,红色的花苞,日复一日的等待,然后开放,宛若真的一般。”宁青宁的声音暗哑低沉,从云轻染的身后传来,万分疲惫。
“恩。”低敛眉,云轻染点头,精致无暇的脸上平淡的没有任何的表情与平静的湖面无一,就像她们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
“呵呵……琼花落败之日,便是你命绝之时,你可知道?”宁青宁盯着云轻染的背影,不自觉的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竭力的想要使自己变得暖和一点,苍白的脸上慢慢的爬上一丝病态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