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绚丽如画,安静美好,一年四季中,独有秋,带着从容安闲的气质,阳光总是淡淡的温暖,刘秀一有空就来找丽华,有时候是清晨,身披一袭新鲜的朝阳而来,有时候是彩霞满天的傍晚。丽华已经向哥哥和母亲禀明自己的心事,哥哥和母亲素知丽华的心性,知道此事不可强求,并不多加管束。
两个人在窗前弹琴读书,楼下花园里,桂花开花了,风中满是细细的甜香。桌上放着一壶新鲜菊花泡的香茶和一碟刘秀带来的姐姐做的酥饼,推开窗去,碧空如洗,是繁华落尽的开阔和苍凉。
刘秀和丽华都喜读书,常常一起讨论书中的道理,常读的书,不过是诗经,尚书和礼记。书到无穷处,坐看云起,时光轻盈而饱满,是一生中难得的静美时刻。
刘秀说:“就这样和你对坐读书,有时候,抬起头的瞬间,会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生那样长。”
丽华也不答话,却在他的话语中出神,半晌才叹道:“要是一生都是这样的时光又该多好。”彼此对望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默契和旖旎。
一日刘秀忧心忡忡的来找丽华,丽华见他心事重重,就问他怎么回事。
刘秀说:“昨天大哥来了,和我商量起兵的事情。”
丽华恩了一声,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你不想起兵吗?”
刘秀说:“我总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丽华笑了笑;“你需要什么样的时机呢?”
刘秀老实的回答:“不知道,故而心绪烦乱。”
丽华说:“最近我在读《大学》,觉得古人的书中,大有道理。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你要想清楚了,你想要成为怎样的自己?事情就能想明白了”
刘秀若有所悟,眉头开始舒展开来,唇边浮现一抹坏坏的笑:“我觉得我就想做个农夫,二亩地,一头牛,和你一辈子长相厮守就够了。”
丽华笑着说:”这可不像从你口中说出的话。“
刘秀捏捏她的手,笑而不答。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窗外,长天一色,远处,一棵高大的香椿树,金黄的枝叶在风中瑟瑟,从容飘落。
刘秀说:“我在长安求学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丽华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说吧,洗耳恭听。”
刘秀说:“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丽华听了,笑意更浓,说:“此话倒还算工整,不知从何说起呢?”
刘秀说:“我在长安,看到执金吾者出行,声势浩大,保京城一方平安,生逢乱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也不过是‘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又见一女子,虽生得貌美,却心肠歹毒,天下女子万千,算来,都不及丽华大方知礼。”
丽华羞涩的笑笑,说:“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好,不过我又想起《中庸》中开篇的话:天命之为性,率性之为道,可见人要依顺本性而行,方可不枉此生。”
此时愁绪已然在刘秀的眉间散去;“知我者,丽华也!”
刘秀说:“对了,我再给你讲一讲我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的新鲜事吧。”
丽华说:“好呀,我还一直准备问你呢,你不提,我也不好意思问。”
刘秀说:“有一天,我应该已经走到豫州的地界了吧,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晚上的时候,到了一个村子,有一户人家,就在村头一处房屋单独居住,我想这里清静,就敲开他家的门,是一位老大爷来开门的,他很热情的招待我,不过太晚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了,只有放了几天的绿豆做的浆水,一把芹菜,一捧泡了一天的黄豆。老大爷就把这几样东西放在锅里架起劈柴给我煮了开了,放进去一小把面条。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酸酸咸咸的,再加上黄豆的香味,芹菜的香味,开胃可口,混合成了世上难得的美味。”
丽华说:“你怎么就记得吃呀?我还以为你路上遇到一只猛虎什么的。”
刘秀说:“又没有什么大山,哪里来的猛虎?”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有猛虎,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
说话间,丽华却留心记下了刘秀说的面条的制作方法,这道面条经丽华多次尝试制做,后来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小吃,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