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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把酒

还没到家门口,心却早已飞向了旧日的亭台。娘和哥哥早已经遣人在家门口迎接。看到他们的马车到了,棋童飞也似的跑回去通报:“丽华小姐回来了,丽华小姐回来了。”家里的仆人,丫鬟们簇拥着母亲迎了出来。看到丽华通身锦绣,笑靥如花。母亲放下心来。拉着丽华的手,说:“回来了。”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几欲落泪。刘秀在旁边,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娘。”尽管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看到这样一对璧人,也终究欢喜的。母亲连声说:“好,好。。,快些进屋里吧,一路上累了吧。”

阔别月余,家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小桥流水依旧,绣楼前的紫云英,落了一地厚厚的心形的黄叶。春花秋实,想起此前一路走来的种种,丽华感慨良多。阴雨的天气,空气中有一种萧杀的气氛,笼在阴家树木浓荫的花园里。

中午哥哥设宴款待刘秀。丽华和家中女眷自在娘的院子里开宴。酒过三巡,人已是微醺。哥哥阴识一只手把起酒壶,殷勤劝酒。阴识开玩笑说:“刘兄英世雄盖世,不会就此沉寂吧!我们家一个丽华,就收尽了你胸中的百万雄兵”刘秀爽朗一笑,满饮杯中美酒:“姻兄见笑了,美人在侧,红袖添香,人生能得几回醉?”说罢,又给阴识倒上了一杯酒:“姻兄素来退隐避世,如今,怎么关心起这个问题来了。”阴识微微一笑,说:“我只是看那个刘玄,断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心胸狭小,胸无点墨,上不了大台面。”拿起手中酒杯,徐徐饮下杯中美酒,继续说:“古来成大事者,必要有过人之处。此人没有半点心胸谋略,如今的军队里,主要是刘氏宗亲和绿林军的势力。此人不知审时度势,终究难当大任。”刘秀倒是面不改色,自斟自饮:“哥哥多虑了,更始帝自有绿林军在背后撑腰,如今已经快打到长安城了。”阴识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当年高祖和项羽相争,项羽占尽先机,最后却是高祖得了天下。”刘秀把玩手中其的碧玉杯,笑了笑:“高祖雄才大略,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安静的秋日的午后,院子里的秋叶闲闲的飘落。天空是透明的灰蓝色,也许明天天气就要放晴了吧。两人推杯换盏,渐渐的有些倦意袭来。却听门外一阵喧闹。棋童和另外一个小厮一起匆匆的进来禀告,说大司徒刘赐来访。

刘秀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些颤动,却马上稳住了阵脚,微笑着看向阴识。两个人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流而后平静如常。阴识笑着说:”真是赶巧了,平时你们这两尊大神请都请不来,今天却是赶趟儿似得。怎么样,武信候,一起去迎接一下去?”

刘秀已经施施然起身,说:“自然是要迎接,兄长请前边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殿。却见前厅外一人着锦袍静静立在一株月桂树下,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刘赐与刘秀是宗亲,而且比刘秀年长,刘秀迎上来先行了一个见面礼,阴识也行了礼。刘赐笑着还礼。对阴识说:“多日未见,大舅哥别来无恙。”阴识说:“托大司徒的福,新野城难得的太平。”刘秀但笑不语。阴识又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一起入席喝两杯”吩咐左右去取两坛窖藏的好酒出来。刘赐说:“早听说阴家藏了百年的佳酿人间少有,今日总算可以见识一下了。”又笑着对刘秀说:“算来还是沾你的光了,要不是刘家和阴家联姻,我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口福。”刘秀无奈的苦着脸说:”哪里是哥哥沾我的光,我们在这里都喝了半天了,也不见什么好酒,不过是平常的桂花酿。”阴识说:“你可别误会了,那酒后劲大,本来是留着晚上给你吃的。可巧大司徒来了,就拿出来一起吃了,大家一醉方休了。”刘赐笑得更深了:“你也别文邹邹一口一个大司徒了,直接叫哥哥好了。”三人说着,由阴识带领着,向偏殿走去。刚走了一半,阴识突然想起什么,对刘秀说:“这边似乎不太合礼数,咱们要不前庭里重新开一席。”刘赐拉着他的胳膊,说:“你这个人,事情怎么这么多,哥哥都叫了,大家关了门朝天过,哪里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说着自己走到前边,阴识见他如此不拘一格,也不说什么了。悄悄拉过身边小厮,吩咐厨子多加几道硬实的下酒菜。阴家世代诗礼之家,必不能怠慢了贵客叫人笑话。

酒过三巡,刘赐已经是微醺。刘秀和阴识仍在频频劝酒,刘赐本不太善于饮酒,且是饮酒后极易上脸之人,只见他满面红光,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刚好在外巡查,没来得及讨一杯喜酒喝,把弟妹叫过,也来给哥哥敬杯酒。”刘秀说:“这个哥哥就是不说,也是正当的礼数,我去把她叫过来。”正欲出门,却见丽华提了个食盒从角门边上走到檐廊里来。阴识说:“我就说我这个妹妹,自小就当了男娃娃养了,这里这么热闹,哪里能少了她。”正说着,丽华进了屋来,行了一个女子的常礼,说:“给哥哥请安。”刘赐连忙说:”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丽华打开食盒,从里边捧出几碟时新的瓜果,说:“你们也喝得差不多了,给你们带点果子醒醒酒。”刘赐说:“这个好。”伸手拿起一只蜜梨咬了一口,顿觉混沌中丝丝沁凉甘甜,人爽利了很多。丽华依着刘秀坐在下首的位置,拿起桌面上刘秀的酒杯,对刘赐说:“第一次见面,敬哥哥,一杯,不成敬意。”刘赐连忙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丽华接着说:“哥哥如今贵为大司徒,日夜操劳国事,辛苦了。”刘赐忙谦逊一笑,:“哪里,哪里,比起演哥来,我做的还是远远不够。”丽华听他提到刘演,忙转过脸来看刘秀,却见刘秀面色如常,只是眉宇间多了一点凝重的神色。丽华继续说:“哥哥最近有什么重要的差事?忙得都没来吃我们一杯喜酒。”刘赐说:“正要和你哥哥、夫君说这件事呢,最近忙着打洛阳城。”阴识抿了一口酒,问道:“这个时候,不是忙着打长安城,擒贼先擒王,洛阳城又何急于一时?”刘赐说:“你有所不知,咱们虽在宛城起事,宛城却并不是都城的最好位置,洛阳城,离长安远些,一旦拿下长安,长安城王莽旧部必然反扑过来,洛阳城要更安全些。再说离北边的那些郡县也近些,将来不管是讨伐还是归顺,也都方便些。阴识动动唇角,说“这个是更始帝刘玄想的?”刘赐说:“我想的,不过已经奏明陛下了。”丽华莞尔一笑,说:“洛阳城风物繁华,人杰地灵,不错的。刘赐叹道:“风物繁华是不假,人杰倒真是称不上,最近为了找个靠得住的管事的,我头发都快愁白了。”丽华说:“哥哥不是在管迁都的事吗?”刘赐说:“最近前方将士正在准备攻打长安城,朝中需要人调遣支援。我恨不得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丽华浅浅的笑着,突然话锋一转,说:“哥哥,你觉得我家刘秀,可堪迁都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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