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午五点,夏天的太阳还是很毒。k市的通元北路上,此时显得有些冷清。
但赵北鸣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小时后,这条路上就会满是下班归去的行人和车流,而那些打扮靓丽、穿着暴露的小姐们也会开始6续在街上出现。中华人民是非常勤劳的民族,一天24小时,每分每秒都有人在孜孜不倦地工作,为自己或为这社会积攒着财富,小姐们也不例外。对于她们来说,晚上才是赚钱打拼的黄金时段。而通元北路拥有k市最大的五间夜总会,是人气最旺的财富聚积宝地,因此也称为销金路和渣滓路,但如果没有了小姐,夜总会就会很快破产,和烂尾楼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但张若敏此刻正朝气蓬勃得象早上点钟的太阳一样,她心满意足地频频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警服,昂挺胸,意气风地走在赵北鸣身边。
“糯米,警服虽然威风,但你也用不着臭屁到走正步吧?”赵北鸣本来已经成功地沉默了一个多小时,但在偷瞟周若敏第7o眼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们今天巡视的这条路,又叫做渣滓街,有很多罪恶的行当,地痞流氓满街跑,他们最恨我们这些警察,尤其痛恨女警,你这样招摇,会给我惹麻烦的。”
张若敏俏脸一板,眼神冷得象一把出鞘的匕,缓缓说道:“第一,****警司赵北鸣同志,我很不喜欢你给我取的这个外号,请你自重。第二,我根本没有走正步,难道你连走正步都不懂吗?第三,我看渣滓街很太平啊,而且我好象也不需要你的保护,如果遇到麻烦,我相信自己能够解决,用不着你帮忙。”
****警司是警长里最低的警衔,在警衔级别中,只比一级、二级警员稍高一点。这赵北鸣工作几年了,却还是****警司,和刚警校毕业的张若敏警衔相同,显然是在派出所混得很落魄;而且他也显然从马所长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背景,却仍然这样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取外号,这分明是对握手事件裸的报复,真是欺人太甚!张若敏的心底腾地冒出了一股怒火。
赵北鸣的嘴角勾成一个优雅的弧度,对后两个质疑避而不答,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不是外号,是代号。取一个合适的代号,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也便于在犯罪分子面前保护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懂吗?糯米同志。”
看着赵北鸣的坏笑,张若敏感觉有些崩溃了,她开始怀疑自己选择治安组是一个错误决定。这个赵北鸣,明显不是个好人,也不知他怎么混进警察队伍的。
一路斗着嘴,张若敏终于泄了气,第一次巡逻的兴奋感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无精打采地跟着赵北鸣来到了开心餐馆。
赵北鸣伸手推开玻璃门,做了个优雅的“请进”手势,这让张若敏对他的恶感稍减了些,不过耳边传来的那句话立即抵销掉了刚刚涌起的一丝好感:“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低调。你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很好嘛,看起来才象和我是一对……搭档。”
张若敏咬了咬下嘴唇,狠狠瞪了赵北鸣一眼,昂阔步走进了餐馆中,于是又引了赵北鸣的一声感慨:“你这样又不对了,不象是去就餐,倒象是去就义。”
张若敏又狠狠白了赵北鸣一眼,终于服了软,叹道:“老大,有你这么教新人的吗?”
餐馆很小,也就十来个平方的样子,里面摆着几张破旧的桌子,此时没有别的客人,只有几只苍蝇在悠然自得地飞舞着。
赵北鸣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高叫道:“老李,今天我收了个姓张的小师妹。按照咱们所里的老规矩,她得请我这个师兄吃顿饭。你把最拿手的菜都弄上来,别给我藏着掖着。还有,上一瓶52度的茅台,再来一瓶饮料。”
“好咧,马上就上。赵警官,我还一直纳闷,这些天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去招新人了!”满脸麻子的李国泰笑嘻嘻地从柜台后走出来,很有分寸地扫了张若敏两眼,连声赞道,“你好福气啊,有这么漂亮的警花当师妹。”
张若敏听了赵北鸣的话,愣了一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磨蹭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在赵北鸣对面坐下来。
她咬了咬牙,轻声说道:“赵师兄,我没带包出来,所以身上没带多少钱,你看……能不能喝点啤酒?改天我再请你喝茅台。”说完,张若敏白?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片红晕。
赵北鸣听了一怔,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若敏,压低了嗓子说道:“没带多少钱?是没带钱吧。好你个糯米,这才是第一天,你就准备蹭我的饭吃,以后的日子,我可怎么活啊?”
张若敏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心底暗自恼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姓赵的居然还要用话挤兑我,真不是个东西。我张若敏在哪里不是抢手货,和我一起吃饭而不抢着买单的,恐怕也只有这个该死的赵北鸣了
老李人长得猥琐了些,耳朵却挺尖,闻言赶紧笑道:“瞧你们二位这玩笑开的,呵呵。张警官初来乍到,这顿饭当然是由我来请,算是我老李为张警官摆的接风宴,怎么能收钱呢?你们都是我的衣食父母,以后店里的生意还要二位关照嘛。再说了,咱们这条街的治安,也还指望着张警官费心治理呢。你们要掏钱的话,我可就跟你们急了。”
张若敏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喜,却不愿接受这份人情,正想婉言谢绝,赵北鸣却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哎,那怎么行?咱们做警察的,怎么能对人民群众吃拿卡要呢。张警官,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李老板,你先给我记个帐,明天我就把钱给你还上。”张若敏见台词被抢了,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狠狠踹上赵北鸣一脚。
“那不行,绝对不行。”老李坚决地说道,“我老李有这条命在这里开店子,还不是多亏了……”
“行了,别说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这顿饭自然是我来请,为小师妹接风嘛。不过,我这个月的钱也早花光了,等我过几天了工资,再把这月欠的饭钱通通补上。”赵北鸣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着,打断了老李的话。
老李呵呵一笑,说道:“老板,这样吧,饭钱记你帐上,酒还是我来请吧。你那点工资,能喝得起几瓶茅台?”
赵北鸣点燃一根烟,挠了挠头,笑道:“那哪行啊,还是我自己来吧。那就上瓶43度的茅台好了,可以省点钱。唉,我就这点不好,学了小日本的三光政策,了钱就喝光、吃光,抽光,老鼠不留隔夜粮。”
老李讨好地笑道:“老板,咱们都靠着你过好日子,你受穷可不行。要不然,你把咱们这条街的保护费适当提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