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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的秉性(10)

那个夏天出奇的热,王瑛却浑身冒冷汗,她常感到四肢无力,且咳嗽不止。“王书记,去医院瞧瞧吧。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身边工作的同志向她提出建议。“不用查,我身体没有那么娇气,是重感冒,忍几天就过去了。”接连吃了几天感冒药,病情不见好转,反而加重,最终晕倒在抗旱一线。实在扛不过去了,王瑛才答应去重庆新桥医院住院检查。

王瑛住院的第二天,主治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问,你身边有没有亲人。王瑛对这句话很敏感,冷静地对医生说,亲人不在身边,你就直接告诉我检查结果吧。

来这里之前,王瑛从来没往坏处想,心想也就是一场重感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从医生的问话里,她突然有了大难临头的预感。果不其然,医生当着她的面,宣布了那个冷酷无情的诊断结果——肺癌晚期。

与其说是诊断结果,毋宁说是对生命的最后宣判。那一刻,犹如五雷轰顶,王瑛被这突然到来的灾难击倒了。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痛苦的现实,又不得不去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那一夜,她没有合眼,痴痴地坐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表情,像一尊雕塑。那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如何面对病魔,如何面对工作,如何面对生死,如何面对生命倒计时……想好了,想通了,她释然了,她决定向所有人隐瞒病情,所有的痛苦一个人去承担。

烛炬成灰泪始干。人就像一根蜡烛,不停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或早或晚,总有一天会烧完的,会燃尽的。蜡烛,有一分光就发一分热,直到最后变成灰烬。眼下的自己正像那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生命之光。与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死去,何不让生命的烛光全部释放,闪射出生命最后的光华!

最难隐瞒的是丈夫。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是他们的婚誓。如今一只鸟在风雨中折翅,她需要呵护,需要支撑,需要绵绵的温情,需要坚强的依靠。王瑛打电话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丈夫,叮嘱他不要告诉双方的老人和尚未成年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得知妻子得了肺癌,张勇躲进屋里失声痛哭。人好好的哭什么?在老人们的再三追问下,张勇道出了实情。痛苦像瘟疫一样弥漫着,丈夫在哭,婆婆在哭,妈妈在哭,全家人都在哭……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这么年轻,才四十多岁,就让她得了这种病。”母亲心肺俱裂,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癌症这个病魔先后找到自己和心爱的女儿。她还清晰地记得,当年自己查出乳腺癌在成都治疗时,女儿正在忙于一桩公事,见到女儿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母亲并没有责怪女儿。

母女同病相怜。过去是女儿安慰母亲,现在是母亲安慰女儿。自己心里的伤口还在滴血,却收起眼泪舔舐另外一处伤口。这份痛,这份爱,说与谁知?

在王瑛病情确诊后的两年零四个月的日子里,除去化疗时间,王瑛一直战斗在工作第一线,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用短暂的47岁的人生,写下了对党和人民,对党的事业的无限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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