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莺听闻微微一笑,又转过身来想对江寻说什么,却仍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闻莺,该走了……”那琼华长老也不知何时来到近前,轻轻拍了拍柳闻莺的肩膀,出声提醒道。
“是,琼华长……师尊。”
柳闻莺摇了摇嘴唇,终于转过身去,决绝地要走,却又回过头来,对江寻嫣然一笑:“我在剑元群山等你!”
江寻报之一笑,心中却有一丝甜蜜。
那琼华长老望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又轻声道:“你未入真传,乃是掌门真人亲自定夺,却并非是刻意为难于你,你可知道究竟为何?”
江寻心中一凛:“弟子不知。”
琼华长老低声道:“掌门真人对我等说道,你资质并非绝顶,但却自有一股战天斗地的意志,非于逆境之中不可迸发,今日于你小小挫折,却正是为了磨练于你……”
“你的武道意志为战天斗地,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掌门真人不是为难你,反而是极为看好你,你可明白?”
江寻这才知道个中曲折,深吸一口气道:“是,弟子知晓了。”
琼华长老露出一丝笑容:“其实门中后辈精英弟子层出不穷,乃宗门之福,无论掌门真人亦或我等,都无比欣慰。年轻人,好生修行,切莫为了他事扰乱了心智……”
她望了柳闻莺方向一眼,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柳闻莺裹在剑光之中,终于也消逝在了天际之外。
江寻望着天际发了会儿呆,随后轻叹一声,走到了内门弟子集合之处。
白云升长老身旁,却是站着一位没有见过的长老,看他神色严厉,面目冷峻,众人都唯唯诺诺,不敢大声喧哗。
“咳咳,这位是接引长老凌九霄,从今日起,你们便不再是外门弟子,而成为剑宗内门,当为我宗门中流砥柱,须更加勤勉,为保卫宗门,斩妖除魔打好根基!”
众人躬身行礼,大声称是。
那凌九霄长老不苟言笑,沉声道:“剑宗内门弟子,便是整个宗门的真正支柱!外门弟子不值一提,真传弟子数量稀少,若当真天下有变,能够撑起我宗门未来的,便只有你们了!知否?”
众人更是不敢怠慢,连连点头。
那凌九霄长老扫视过众人,仿佛一柄利刃划过,目光冰冷严厉。
“同样,内门的争斗更加激烈,若没有做好准备,以性命相博之人,还是趁早下山退出,放弃修行吧!有人怕了么?”
“没有!”
江寻一凛,这凌长老看似严苛不近人情,实则却是为众人立个下马威,提醒众人内门生活的残酷。
“好,算你们还有点出息。既然如此,跟我走吧!”
凌九霄从怀中取出一只纸鹤,望空一抛,见风就长,瞬间已经化作一只房屋大笑的巨大纸鹤,甚是惊人。
那纸鹤通体纯白,浑身都被画满了一道道高深莫测的符箓笔墨,这些符箓沟通天地,召唤灵性,令得这纸鹤双翼不住地扇动,竟宛如活物。
“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法宝么,果然神异……”江寻倒是经常见天际往来飞行的种种法宝飞剑,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却还是第一遭。
众人也无不如他一般,目瞪口呆,兴奋难言。
凌九霄招呼众人坐上纸鹤,冷声道:“这不过是一件最普通的灵宝而已,以寻常纸鹤为根基,以符箓沟通天地,引动灵气为动力飞行……若你们有足够的宗门贡献度,等到了内门,也可以换取一道灵宝纸鹤为坐骑。”
众人听了无不欢欣喜悦,纷纷坐上那纸鹤背上,体会着仙家灵宝的奥妙。
江寻也触摸着纸鹤上的符箓笔划,感受着天地灵气的流动,心中感叹。
这都得需要凝气境甚至筑基境的修为,方才能够明晓天地奥妙,以符箓引动灵气,炼制灵丹法宝,非当下的自己所能明了。
凌九霄见众人到齐,一声呵斥,那纸鹤便悠然而起,缓缓升上天际,向着那归元剑宗内门所在驻地飞去。
归元剑宗所在上清山,由外而内共分三重,分别为外门弟子所在的万朝群山,内门弟子所在的归藏群山,和最为核心部分的剑元群山。
到了内门,就可以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小洞天,甚至一些豪奢之人,还拥有自己的仆从侍女,称为剑侍,宗门之中并不禁止。
许多进入归元剑宗之人,在凡俗世界也都是权势豪族,携带侍从并不为奇,而进入内门之后便拥有一定特权,约定俗CD可以拥有两名剑侍。
许多外门弟子为了提前进入内门,也巴不得哪位内门弟子能看得上自己,挑选自己为剑侍,进入独属于内门弟子的小洞天之中修行。
当然江寻这种孑然一身之人,肯定没有这些念想。
等那凌九霄长老接引自己一行人来到归藏山脉之中,将内门概要讲述一遍,又分发了各自的洞天住所编号,和一些独属于新入门的内门弟子之物,便自行离去,由得众人自行处置。
江寻向着自己的小洞天走去,手中却有一册《归元凝气诀》,一个标属了自己内门弟子身份的令牌,和一颗……凝气丹。
他不由地摇头苦笑,进入内门的奖励,便是如此了。
归元凝气诀这种功法,是归元剑宗最为根基的冲击凝气诀的法门,然而一千个弟子修行这功法,能成功突破凝气境的,恐怕不超过十个。
至于凝气丹……自己那儿至少还有三百粒。
“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若单单想依靠宗门的奖励,恐怕一百年也是个穷光蛋,更别说提升境界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宗门弟子为了修行,便只能自行领悟,自行闯荡,否则培养不出精英,而只是靠丹药堆积起来的废物。
江寻来到自己的小洞天之中,见这里虽然说是洞府,实则已经相当的宽敞明亮,种种生活用具无不齐全,甚至日常进食都有专人送来,以保障内门弟子可以专一修行。
他打开那《归元凝气诀》看了一遍,想要寻求突破凝气境的关键。
现在的江寻,不但已经到达炼体境巅峰,甚至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想象的极限,达到了炼体十重天,但要突破凝气境,却仍然是一个未可知之数。
《归元凝气诀》之中,所讲述的法门,也不过是继续疏通经脉,感悟天地,以求能够捕捉到那一丝天地真意,灵气扰动,进而打开天门,化凡归真。
这些法门其实都只是基础,真正要进入凝气境,需要的是机缘,是感悟,并非靠丹药或者功法就可强行突破的。
诚然有一些灵丹可以有如此效果,但这样强行打开天门,只会让修行者受损,从而终生无法再进一步,修行便只能卡死在凝气境之中。
对于寻常修士来说,也许这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选,毕竟凝气境高手也并不多。
然而对于江寻而言,这却是一个毫无疑问被抛弃掉的选择。
静坐于小洞天之中,江寻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单单只是周边环境的安宁静谧,更是一种心境上的与世无争,而世事也不会烦扰于我的平和。
他开始了静修之路,如同所有刚刚入门的内门弟子一般,寻求着突破,寻求着提升。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内门弟子,尤其是刚刚入门的内门弟子,每个月都要集会一次,一方面是禀报自己的修为进境,另一方面也是向长老提出疑难,以求解答的最好良机。
江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并没有感悟到天地灵气,更遑论晋升为凝气境了,但也让自己之前所修所学,更为踏实圆满,达到了浑然一体的境界。
以前的自己,贪功冒进,其实是犯了许多无法避免的错误,而这一个月的时间,身处于小洞天之中的优裕宁静环境之中,江寻彻底将修行之路进行了梳理。
此刻的他,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稳与平和。
等江寻来到归藏台之上,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多数都是熟悉的面孔,年轻稚嫩,充满朝气而又有几分惶恐。
与自己同一时间进入内门的新任弟子。
而其余那些零零散散,并无规矩的老成弟子,则是之前就已经在归藏山之中修行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老人了。
他们眼中看向这些新入门弟子,不是期盼憧憬,不是感慨过往,而是赤裸裸的藐视,甚至还有几许的贪婪和欲望。
江寻见过这种眼神,又想到凌长老之前所言,不由地深深戒备。
依照宗门规矩,众人三三两两禀告了一下修为进境,又有几个弟子提出了一些疑难之处,那三位长老懒洋洋地不以为意,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自行散去。
众人或失望或气愤,一个个摇头晃脑,但也无可奈何,便想着回归自己洞府,继续修行。
然而此刻,江寻却注意到,那些老弟子开始不约而同的围成一个圈子,将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不经意地包围起来……
“这位师兄,请让开一条路,在下要回去洞府继续修行了……”
新入门的弟子也觉察到了几分这紧张的气氛,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拦路之人却只桀桀而笑,一言不发。
那三位长老却仍未走远,看到这一幕不由地相视而笑,竟丝毫不加阻拦,反而有几分期待之意。
“诸位师兄,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新入门的众位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尽数圈在了一个包围之中,仿佛待宰的羔羊,被狼群所算计,困在其中。
“果然来了……”江寻眉头一皱,随即嘴角轻轻扬起,竟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