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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开窍“最后一纳米”的痛苦

困意浓浓的小萌躺在菌丛旁,侧声闭着眼,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了她这几年的情况。而在此之前,她一日过一日,一日忘一日,根本记不住自己前一天经历了什么难堪的事情。只觉得每天醒来,看见太阳升起,心情就很高兴。晚上不高兴,就赶紧睡着,把不开心赶走。

如今,小萌好像换了一个人,如果温和点说,巨痛仿佛是一道钥匙,打开了她的思维的大门。

是的,此该小萌的思维就有如缺口打开的感觉,之前自己略懂事后的遭遇在脑海里会如过电影般从缺口冒出,岑小萌想起她短短一生遇到的人和事,从前堆积起来的种种伤痛,一点一点地析出来,让她一下子竟然反刍品尝到各种痛苦。

小萌最痛苦的,竟然不是自己是一个“傻子”,被村子里的人甚至外婆嫌弃,被小混混和村霸欺负,她最痛苦的,竟然是不记得父母亲的长相。

爸爸妈妈长啥样,小萌真的不记得了。虽然她五岁前,应该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至少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但那时,她是一个没有开窍的孩子,忘性大,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所有的记忆,都是来到了这个小山村里出现的。

爸爸,妈妈,没爹娘保护的孩子,你们知道有多可怜吗?我好想去到你们身边,我好想知道你们的模样。如果我们家有钱,你们就不用总在外面打工,不回家看我了。

很久没有见过父母亲,忘记了父母亲的长相,是目前岑小萌最大的遗憾,她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这辈子能再被父母亲抱一会儿。可是她想了很久,根本想不起被父母抱着的感觉是什么。如果现在是临死前,让她许一个愿望,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爸爸妈妈的拥抱。

然而,在这个地下深处黑暗的洞里,这几乎是令人绝望的愿望。

经过决堤般的电影画面,小萌明白自己目前是谁,想到了目前生命中一个一个的亲人,岑小萌渐渐地清醒起来。

听大人说,一个人临死前会特别清醒一些事情,这叫回光返照。

村里一位奶奶,临死前一天傍晚,病了很久的她,突然有心情给孩子们讲故事,把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召来,给孩子们讲自己的爸爸叔伯姑姑小时候的趣事,一片欢声笑语。然而待孩子们散去回家几个小时后,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报丧的炮竹声惊醒了。

所以小萌在想,自己摔得这么厉害,现在这样清醒,难道真是死到临头?!虽然自己现在暂时吃饱了这一餐,但这有限的食物还能撑多久?

静静地想问题的岑小萌,忽视了这样的问题:以前岑小萌是不会深究的,即使被外婆打和被表姐妹们恶作剧整后,她哭闹一会儿,一人待着很快就会自得其乐地起来,跑到书房,按妈妈的要求,拿书小声地诵读,慢慢地她就忘记了委屈,甚至忘记了周围,沉浸在书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这样的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长大,根本忽视了自己受到的歧视,也根本感觉到心灵的伤害。

然而,此次沉浸在往事的回放中,她却痛得几乎不能自拔。

这是来自心灵的痛苦,也许是因为之前她有些迟钝,这些痛苦并没有给她太深的感受,结果这些痛苦全都被堆积存放到了脑海某个深处,也许是这里的山水好,也许是接近地气,这些痛苦都长成了香甜的果实,如同一个被随意撒在地里的花生种子,开了花后,又落入地下,悄悄地在地里长,到了收获的时候,才知道,已经长出一串串的花生粒。

如今,也许是骆大叔的药丸发挥效果,加上身体刚经受了疼痛的刺激,再加上心灵的痛苦里外冲击,岑小萌脑海中这扇窗户,开了一条缝,她这是开窍了。

痛苦决堤而出,为小萌开窍打通“最后一纳米”的路程,她已经开始自然而然地深深地思考,自然到岑小萌都没有意识到。

但更形象地说,巨痛的刺激更仿佛是一把剑,将黑暗的洞中刺穿了一条天窗,阳光泄入不再黑暗;巨痛的刺激是仿佛是一把斧头,将挡路的一座山砍出一个笔直的崖壁,砍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巨痛的刺激又仿佛是一把刀,将堵在山洼里的水库的堤坝削出一个缺口,水的力量由此迸发,冲破缺口决堤而出。

在自艾自怨的回想中,想到各种各样因为父母和病痛带来的世俗伤害和人间白眼,岑小萌忘记了周围可能的危险,最后,她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如果自己灵魂能离开这个洞,一定要去看看父母亲长啥样,还有,她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明白,为什么那些小混混会专门来找她,而且说打她就有钱呢?

一边想,眼泪一边慢慢地流出来。随着泪水流出,岑小萌全身不自觉地放松了。有小松鼠在一旁壮胆,似乎也觉得安全了一些,她最终沉入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会儿。竟然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被阳光刺眼了才醒来。

第二次天亮,如果有水,小萌就吃药,出汗后在池中游泳当洗浴,还好洞中并没有啥人,有动物的话小松鼠也很警觉,她就尽情地游。水较为冰冷,好象比冬天的河水还要冷很多,但奇怪的是在冷水中越游,身体觉得越热。

如果没有水,小萌就又回到有骆爷爷在的洞中,因为她发现,此洞和自己掉下的洞相比,洞口没有这么高,她想进去看看,是否能够爬得出去,然而,看上去没有绳索的帮助有些难。而且看水痕可知道,骆爷爷的坟头并没有被水淹,她心中有了些安慰。

涌水的话或有阳光直射的时候,小萌就又回到先前的洞的有菌丛的山坡上。

小松鼠的脚已经能够在石壁上爬来爬去,从慢到快。当第三次亮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岑小萌的脸色已变得红润些。她将松鼠抱紧,帮它再将脚绑紧一些,加固,这样很快就可复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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