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倏然间,一团纯白无暇的云在空中出现,将那明媚的金日缓缓遮住。
金日突然被掩,这让原本温暖无比的绿洲一刹那间变得寒冷了起来,朵朵白花也随之丛空中缓缓飘落下来,是雪,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似乎将整个墨洲都笼罩在了其中。
“大人。”
老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两道清冷的泪痕顺着那干裂如同枯树皮般的苍老面颊流了下来。
“咔咔咔。”
泪滴一掉在地上就化作了冰珠,远处的清湖也在这一刻结了冰,由于冰块凝结速度极快,竟是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老人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些,一张丑陋的老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有的只有那纯正真挚的敬重与感激。
“霜降!”
老人惊讶出声,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突然出现在虚空的白色长剑,眼中的惊异之色毫不掩饰,他并没有见证那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自然也不知道这把奇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人的手中。
“啪啦啦。”
霜降剑忽然炸裂开来,炸裂时的声音虽然韵味十足,但那可是绝世法育剑啊,即使是苏浮这位见闻广博的尸族首领也是一阵心疼,不过想到施法者是他,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念想了。
霜降剑破碎后就化作无数白色的梦幻符文,带动八方大势,原本就寒冷异常的天气一瞬间变得更加寒冷了起来。
“呼!呼!…”
风刮了起来,雪花漫天飞舞,让这个叫墨洲的奇迹变成了与它的名字截然不同,不,是对立的颜色——白。
那披上了一身雪白的柳林,那彻底变成了镜子的湖面,那白黄混杂的冻土,那……无不昭示着一个不可能的现实——有“金色奇迹”之称的东漠下雪了。
“呼。”
黑袍人吐出一口浊气,不知不觉间,他的右手已经伸了出来,雪白而纤细的手指成爪状,在其之上,无数梦幻般的白色符文飞舞,赫然是霜降剑破碎后形成的梦幻符文。
白色的梦幻符文开始在黑袍人的周围飞舞起来,那美丽如同梦幻般的符文似乎有着让人难以言喻的灵性,正不停地在黑袍人的周围跳着美丽异常的舞蹈。
忽然,那黑袍人将一个血红色的物体从袖中取出。
倏然间,只见以那血红物件为中心,方圆百里内尽是红光,而那血红物件的外围更是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光圈。
先前还在跳动的符文在那光环出现后就安静了下来,迅速围绕着那血红光圈规规矩矩地旋转起来。
血红与纯白的结合,让这个本就梦幻异常的区域变得更加不真实起来。
“轰隆隆。”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那个被梦幻符文围绕着的光圈迅速升入空中,其中心部分,正是黑袍人扔出的血红物件。
这个时候那个血红物件也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竟是颗血红色的珠子。
“红龙之瞳。”苏浮彻底愣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表情,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某种永恒的光芒,摄人心魄,他显然没有料到黑袍人居然会这样做。
在红白交替的虚空中,一个黑色的虚影出现了。
竟是条漆黑如墨的龙。
“墨龙。”
苏浮的干枯的脸庞上终于再次流出了两行清泪!径直跪了下去,就那样直挺挺的跪拜在冰天雪地的严寒中。
他这一生只流过三次泪水,今天,有两次,比他这前半生加起来都多。
他这一生只跪下过两次,可能,在他剩余的岁月中,不会再有了。
他的心中暗暗发誓:“大人,为了您的野望,就算倾尽尸族举族之力,也不足息。”
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也是他必须为他做的。
“昂。”
一道古老而空宁的龙吟之声再度在这片天地间响起,时隔多年却是依旧霸道悠长。
“呼呼呼。”
风刮的越发猛烈了,仿佛如果不将那个在墨龙之上的黑袍人给吹倒,就不会停止似的。
可,那个身着黑袍挺拔有力的背影却没有丝毫的摇晃,稳稳站在墨龙之上,就似一个君临天下的霸主。
“墨均,你就好好守在这里,记住要好好的守,哪怕是再次死去。”
黑袍人对着那个墨龙虚影轻声道,语气温和,就像是一个谦谦君子在将要远离时对自己相交莫逆的朋友的嘱托,让人的心中不由一暖。
“昂。”
墨龙似乎听懂了黑袍人的话,无比激动的吟了起来,天空的颜色也在这一刻变得灰暗了起来。
仿佛,这片天,已经被它所主宰。
“苏浮,它以后就守在这里了。”
黑袍人从龙背上走了出来,竟是在虚空中缓缓而行,头并没有扭过去看苏浮,只留下了一个透露着阴冷但却挺拔如剑的背影,而他无所谓的声音也在转身后随之响起。
说完,黑袍人的前方,空空如也的虚空中,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缓缓将黑袍人包围……
……
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墨龙潜入了那清澈见底的湖中,老人依旧在寒风中跪立着,佝偻的躯壳里似乎蕴藏了巨大的力量,笔直矗立在这片白色中……
……
开灵域,泱灵区,维秩军总部。
依旧是黑红交错的宽敞殿堂,一个有20角的巨大光阵在其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其中端坐着的20个男女此刻正静静的听着进来人的汇报。
“东区?”一个身着红色大氅,鹤发童颜的老者听完那汇报人的话,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下去,心中有着诧异,口中喃喃自语道。
“墨龙?武灵区东漠?”本来坐在光阵正南方光圈内的女子是一脸慵懒的,但听到那报信人的话后就是突然变的凝重了起来,其金黄色的瞳孔中显现出极度的兴奋。
随后她就直接站了起来,曲线玲珑的身段,妩媚倾城的姿态……不用太多的语言来形容,这是一个绝代尤物。
她揽了揽一头金黄的长发,就径直向殿堂的石门走去,步子格外的急促,可以看出来,她将要去做的事对于她来说是格外重要的。
“暴龙,你不要忘记这里是哪里!”
位于巨阵正北方向的男子站了起来,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流露着严厉之色,如鹰隼的眼眸此刻正盯着那个绝代妖娆的身影,眼眸一如既往的凌厉,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
“老娘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被称为暴龙的那个妩媚女人显然并没有什么好的修养,气势也是强硬无比,争锋相对道。
“维秩军是开灵域最强的势力,作为维秩军的统领,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那个本来已经陷入沉思的鹤发童颜的老人被女人的话语惊醒,脸上带着些许不满道。
“呵呵,君鹤,你东区出现了那么多篓子,还有闲心管老娘的事。”
暴龙一脸讥笑地看着老者,言语之间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那个鹤发童颜被称为君鹤的老者沉默了,一张苍老却是白皙润滑的脸庞上流露出些许的阴沉之色。
她说的没错,他作为东区的统领,但是东区却是在他的手上接连出现了数件“意外”,对于他来说这是耻辱!
那个女人看见老者沉默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就想走。
“你要去哪里?”那个棱角分明的凌厉男子面沉如水的看着暴龙,心中恼火至极,他是四个统领中战力最强的,但是面对这个女人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东漠。”
门外传来女人坚定的声音,曾经的慵懒似乎都已悄然逝去了。
“哼。”凌厉男子十分的愤怒,一张俊俏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的掩饰,但是最后也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
“哎,她还是放不下,已经13年了。”位于巨大光阵的正西方光圈内的老人静静的道,那隐藏在袍子中的脸庞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这次武灵区的暴乱如此频繁,看来……”凌厉男子将视线投向了君鹤,阴沉说道。
“元年发生的事太多了,不过大多数都被那两个大事件给掩盖住了,只因那两个大事件在当时的轰动程度太过于恐怖,
而血汰事件也正是这两大事件之一。”正西方老人突然插口道,声音格外怪异,让人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尸尊。”君鹤的声音是十分凝重的,他已经明白了那个老人的意思,心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又是一次大事件?君鹤,这次有你忙的了。”空鹰阴沉的脸色刹那间逝去,一脸玩味的看着君鹤。
“……”君鹤无语,他现在是郁闷的,东区是五区中最为混乱的区域,管理这个区域治安的往往是四大统领中最为弱小的,的确君鹤也确实是四大统领中最为弱小的,但是这个制度有问题啊,最弱的人管理最混乱的区,什么逻辑?
“但凡是在开灵域的土地,都应该让秩序永存,空鹰这种话不能再说了,我想大统领听到应该不会有多高兴的!”正西方光圈中的老人严肃说道。
叫空鹰的凌厉男子额前剑眉拧在了一起,其下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中精光闪现,冷哼了一声道:“哼,溟龟,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荒灵区的混乱也是不少,最近不是也传来了那个异端组织将要有大动向的消息吗?我很期待,你该怎么处理呢?”
“……”溟龟沉默。
“……”君鹤沉默。
空鹰也不理睬那两个老顽固,径直向殿外走去。
红衣无风飘动,步伐稳健迅捷,带着一股子潇洒与张扬。
“大时代已经开始了,我们这些老古董也该退出舞台了。”君鹤一脸落寞的看着南方那个被红色毳毛大衣遮的严严实实的老者道。
“是啊,灵,命祖,尸尊,荒帝,血祖,妖祖,妖姬,初代秩尊,灵尊……每一个时代都会诞生一个或者几个引领时代前进的强者,每一个强者也都将成为彪炳史策的传说,这大时代的到来真不知又会出现多少那样的……异端!”
溟龟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最后的那两个字却是咬的很重,带着浓浓的苦涩。
殿堂再度陷入了沉默,这场争端只有这四个身着红色大氅的人参与,而那些暗红色风衣的男女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