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不是一个好的追踪者,在他跟着霍云帆的途中,几次迷失了目标的方位,所以他并没有见证到霍云帆与秘书房主人的交谈。
不过盾牌也没有跟丢,感染的标记如同烹煮好的佳肴,散发出让他心醉的味道,使他顺利的到达了澜河的都城里,他知道霍云帆就在这附近。
按照盾牌原有的计划,他将等待霍云帆的气运降到低谷,然后再出手杀他。
但此时,盾牌脑内的任务有了变化,那是帕修斯准备好的详细的剧本。
在剧本里,他的存在还是不可或缺的。
盾牌原来就和那些投放的垃圾不同,作为深渊中的异变者,他有着一项简单的规则交叉感染无法创造的能力,那是单属性超过40点后诞生的超凡之力。所以他降临的方式与帕修斯的分身一样,不是纯粹的魂体,而是有着深渊力量的核心。当然,投放实体的成本要远远高于魂体,而且和那些召之即来的灵魂碎片相比,一个异变者需要时间来培养,可以算的上是深渊化身手下的中坚力量了。对于一个候选使徒来说,盾牌也不是可是随意牺牲的棋子,这会让他的收益大大缩水。
因此,盾牌的任务比起孟耕读的更加简单,他不需要再跟着霍云帆了,他现在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场就行了,表演的舞台需要留给主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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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河地处于整个帝国的东部沿海,原先是入海口旁的一个商贸大港,但因为建都扩张的原因,现在已经构成了澜河两边数十里沿岸的繁荣景象。澜河之上,满眼是往来的商船渡船,夜晚也有大型的船舶充作酒家和青楼供人娱乐。
与其他旧建的城池不同,澜河没有城墙,也没有可守的天险,取而代之的是周围驻扎的大量军队。澜河周围是整个帝国最太平的地方,这个世界没有强悍的异族入侵,作为帝都的澜河无需防备境外骑兵的长驱直入;如果造反的声势到了周围驻扎的军队都无法镇压下去了,那么这个王朝也走向了末路,无需靠着城墙来挣扎了。据说,澜河里遍布着各色的密探,一个初入澜河的人,不到一个时辰被会被查的干干净净,因此不需要过多的卫兵维持秩序。
但今天不一样了,秘书房的统领上报了情况,有一个先天级别的刺客要进宫行刺皇帝。圣上勃然大怒,并下旨排查澜河以及周边的情况,要那刺客不能踏入帝都一步。大大小小的墙壁上都贴满了霍云帆的通缉令,街上巡查的卫兵也从一天六班到了两个时辰六班,连城外也布下了无数的探子,想要捕捉到霍云帆的踪影。
不过,外面风声鹤唳的追捕成了笑话,霍云帆此时正舒适的居住在了澜河城里最靠近皇宫的街道上,那里无人敢查,因为那是二皇子名下的府邸。
原来这施展虹影追魂的霍云帆,赶在二皇子一行之前数个时辰,抵达了澜河城中。
他的行踪迅速被捕风客上报给了还在路上的二皇子。
二皇子心想,若是这霍云帆直接进宫行刺,没有及时给出情报的秘书房的统领,岂不是失职;万一这霍云帆行刺成功,他现在不在澜河,很多的准备都用不上,到时候贸然登基,只会让他那手握大军的哥哥来个黄雀在后,反诬他一手,然后挥师直下澜河。
二皇子没有慌张,他先是派人找到成被大顺朝安抚的前朝官员,与霍云帆联系,并给他提供一定的便利,且告知他现在已经无人愿意回到庆朝了,要帮助他逃走,给与霍云帆前朝人心犹在的假象。然后再派人假装成前朝余孽,给霍云帆皇宫图纸以及侍卫的换班信息,帮助行刺。这本身就是阳谋,不能相信任何人的霍云帆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读取他给出的真假信息。这样他就能稳住霍云帆,争取到时间。
二皇子的计划很顺利,霍云帆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接见大大小小的前朝人物,之后就一直在他准备的书房中阅读资料。
只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迟迟不去行刺的霍云帆成了隐患。二皇子不怕搜查,也不怕戒严期间没有刺客出动而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他只怕霍云帆发现了什么。毕竟想复国的前朝余孽和今朝二皇子勾结,怎么都是一个漏洞。最近,霍云帆索要了更多的书籍,是关于顺朝的民生社稷和工农进展的。
大顺朝没有像关朝,庆朝那样立教愚民,而是鼓励民间的工匠创新,并且大办民学,开创了多种文试取官。立国二十余年,机关术和冶炼术的进步已使得辟邪宝甲这种刀枪不入的神物成为了可能,虽然还是不敌先天的威能,但谁能说百年后不会有能敌过先天的造物现世。
二皇子想起了霍云帆说过的侠心和为民,他害怕出现一个不想行刺,远走江湖的霍云帆。那不仅对他没有益处,还会牵扯秘书房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时,二皇子收到了京州行动失败的报告。他知道,又有一个先天境的刺客要来澜河了,这个还是练就了先天罡气的绝代高手,到时候谁能挡住此人。二皇子诡异的想到了与霍云帆对峙的场景,他现在明白了父亲的心境,一个有着绝对力量的存在,真是让人害怕啊。等等,不如让这心怀天下的霍云帆去对决萧然,不管谁死了都是除了一害。
二皇子开始了有些异想天开的阴谋,这是此界气运期待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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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已经不在金鳞山庄附近了,他要把家人送到南疆去避难,在他解决了朝廷的追杀之前,他是很难和其他人一样享受天伦之乐的。没有人比曾经的捕风使统领更明白秘书房的无孔不入,萧然知道,他现在遇到的每一个行商都可能是捕风使的下线,每一个村民都可能使潜伏下来的采微客。
只有到了南疆的境内他才敢放心家人的安全,因为那里的村民,时代在山中结寨为生,成立了短短二十余年的秘书房,很难在其中安插眼线。
萧然安排的那个寨子更是在群山之中,那里是他早年救下的一名大寨主送给他的领地,这几年间,他一直秘密的将忠于自己的下属和仆人转移到那里。如果连那里都能被秘书房渗透的话,那么他也找不到别的藏身之所了。
萧然不知道的是,他的寨子没有被秘书房所发现,却被管理金鳞山庄财务的孟耕读知晓了,也就暴露给了和孟耕读合作的帕修斯。也正是如此,帕修斯找到了完成刘子岳命运的捷径。
萧然骑在马上,他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南疆的群山了。
他勒马停驻了片刻,在旁所有人都明白他要走了。
诺大的金鳞山庄,被他称作家人的只有寥寥几人:他心爱的女儿箫忆萍,被他视做生母的乳母李秦氏,教他识字学数的账房王先生,以及小时候陪他骑马捉虫的护卫大哥。当然,他还带上了他的红颜知己月莺莺。
至于他名义上的父亲箫丰年,萧然并不觉得朝廷会把他怎么样,还会像养贵人那样伺候着他吧。萧然大逆不道的想着,像箫丰年那样活着,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萧然在家人的脸上慢慢的扫过,成年的女儿还是那么爱哭,完全不顾旁边奶奶的劝阻。他知道自己可能看不到女儿出嫁了,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她萧然的女儿岂是只能靠男人养活的米虫。虽然忆萍长着一张怎么都凶不起来的娃娃脸,但她的功夫已经能与江湖上接近一流的高手相抗了,这大山里的村民可欺负不了她。
王先生已经很老了,他在劳顿的旅途之中还能挤出笑脸看着萧然。萧然知道他又想说那句一直挂在嘴边的格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总比老了后悔来的好。“所以萧然提前答了:“我会去做的,先生。”这是他们多年来的默契。看到王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萧然也做了一揖回礼。
护卫大哥也不年轻了,负责赶车的他已经很倦了,才一会功夫就睡着了,打起了不重的鼾声。萧然只能招呼车上的月莺莺出来换班,让护卫大哥进车休息。萧然不想吵醒他,不然,重情义的大哥会像孩子那样抱着他,不放他走的。
莺莺是他最对不起的,那些年在秘书房的日子真是苦了她了,从双十年华的大姑娘熬到了现在。为了他萧然能走出亡妻的影子,不要名分的帮他照顾家里的老小。萧然决定了,无论如何,他要是能活着回来,他一定要娶月莺莺为妻,他相信翠萍的在天之灵会成全他们的。看着莺莺快要哭出来的眼睛,萧然努力的扭过头去,他怕自己在等下去就走不了了。
萧然最后交代了几句:“忆萍,要听莺莺姐姐的话,做事要顾前顾后,不要一根筋的蒙头做。秦妈,你要注意身体,别再把自己当下人使唤了。王先生要少喝酒,虽然山里湿气重,但喝多了总是不好。莺莺,我走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萧然没有听家人的哭喊着,故作镇定着给出的回应,他从马上一跃而起,施展出了腾龙诀上记载的绝世轻功,很快不见了踪影。
萧然要去澜河,问问那宝座上的皇帝,他到底错在哪里,他到底怎样才能有平静的生活;或许只有他展现出了举世无双的力量,才能让人不敢对他和他的家人再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