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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一个人的讲述

在这尼姑庵里,若尘遇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便是如厕。这要在别的地方,还真算不了什么问题。可这是尼姑庵啊!

当若尘问尼姑哪里可以上厕所时,她说往外走,靠近大门处有。可若尘到了大门哪里时,傻眼了,他倒是看到有个门帘挡着房子的像是个厕所,可没有见到指示牌标明男厕女厕。

站在门帘外面,若尘也不敢贸然掀门帘进去,只得问不远处的一位老尼姑,老尼姑说:“你还是去寺院外面找吧,这里的男厕由于女众太多,被她们使用了。”

若尘恨不得扁这老尼姑一顿,要知道人有三急,这急不得啊,都急了好一会儿了,还要去外面找,这里是半山腰,外面是哪里?山脚下了啊!尼玛,这不是坑爹么!

最终在若尘各种软磨硬泡,利诱威逼下,说自己憋不住,就要拉在你面前,这让老尼姑无奈,只得说:“你快点,我给我把门。”

在寺院里上厕所,都要换鞋的,换寺院内专有的拖鞋。若尘也不例外,换了鞋后,在老尼姑的把门下,他如愿的如厕了。

等若尘如完厕回来,看看聂云和苏晴这两口子如何了,却来到广场发现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哪里还要聂云和苏晴,一时有点楞:“我干这两口子的叉叉,这TM走了,也不叫老子一声?”

若尘不知道的是,在他去如厕离开的这段时间,聂云以佛法大理将在场的尼姑们说得鸦雀无声,更心服口服,只是苏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铁了心不愿意跟聂云走,而聂云又不愿意离去,最后没法了,只得一清方丈出面,对苏晴说:“晴空,你来寺不满一年,如今还是戴发修行,你可以还俗,若是执意不愿离去,那么方丈只能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给方丈一个回复,也给这位施主一个交代,同时也给你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

就这样,人山人海的广场就这样散了,而聂云自然是跟着苏晴走了,苏晴去哪儿,他聂云就去哪儿,反正聂云来之前就下了决心的,这次不把你苏晴弄回去,我聂云就永远不回去了,就在这儿赖上你了。

一清方丈给苏晴三天时间,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聂云留下三天,因为她也看出了,这聂云对佛法的见解和领悟高她一大截,她想用这三天时间和聂云探讨一下佛法,或许对她的修行有所帮助。

大悲寺内院,这里是众尼姑居住之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过了一道又一道拱形院门,在一个院子里,苏晴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你干嘛跟着我?该回哪去回哪去。”

在苏晴身后的是聂云,他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他说:“我跟着你了吗?脚在我身上,我原意去哪儿是我的自由,现在我们站在一个地方,只能说明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地方,在佛的世界中,这被称作缘。”

苏晴知道说好话,聂云是不听的,她不悦的瞪着聂云:“王八蛋,你能不能不要纠缠我?”

“你又叫我王八蛋,呵呵。”聂云不怒反笑,甚至厚脸皮上前一步,看着苏晴:“晴儿,这王八蛋,我怎么感觉好亲切?来,在叫一个听听。”

“该死的王……”苏晴恨的牙根痒痒,她闭口不说了,指着聂云:“行,你要跟是吧,随你便,反正三天后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说完,苏晴转身就径直去了前面那个厢房,推开门,然后啪的一声关上。

午后的阳光下,聂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他看着苏晴那紧闭的房门,嘴角一笑:“原来你住在这儿。”

下一秒,聂云来到房门前,厚着脸皮敲了敲门,他说:“晴儿,把门开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房间里传出了苏晴不悦的声音。

“你看你又急了,这还像一个吃了快一年斋的佛门弟子吗?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没有我的消息,以为我死了,加上天天也不见了,你觉得人生一片黑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你入空门……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我出现在了你面前,我就不信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一切,我不知道是什么还在让你坚持留在这里……打开门,有什么我们说清楚好不好?”

屋里的苏晴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没有在听。

外面的聂云站在门口,沉了口气,然后走到了一旁的廊坊上坐着,他开始讲述他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他说:“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你又知道我为什么消失?为什么活着却不回来,为什么你们明明死了却又活了?……我告诉你,我将所有告诉你……一年前,在那个天空之城上,尸山血海里,你们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个人荒凉,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在尸山血海里痛彻心扉……用双手把你们的尸体从废墟中,含着泪刨了出来,我抱着你们的尸体痛哭,哭了就沉默,就在想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活着?……为什么,兄弟,挚爱,亲人,朋友,甚至敌人,全部都抛弃我走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让我孤独且痛苦的活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你能体会吗……”

……

聂云就这样在门外一字一句的讲述,将一切的一切之一字不漏的说给房间里的她听。

她,紧闭房门的房间里,穿着灰色僧衣坐在桌前,默默的坐着,默默的听着,不知不觉,泪已滑下了她的脸……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下山了,寺庙里的暮鼓响彻了整个雾霞山,惊醒着世人,该歇歇了。

咚,咚,咚……

夜幕降临,冬季寒风瑟瑟。

今夜没有明月,更没有星辰,夜空一片漆黑,甚至有点阴郁,而他,在这个寒冷漆黑且有点阴郁的夜里,从午后一直坐到现在,也一直讲到现在。房间里的她始终未曾出来过,也未曾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他在默默的说。

“……就这样,在我长大的地方苟活了一年的残躯,被师叔带了回来,但我不后悔,因为以我残躯换你们生命的回归,值得。”说到这里的聂云,脸上挂着一滴泪,但却含着笑看向紧闭的房门:“晴儿……”

噼啪!

突来的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电光映亮了整个院子,更映亮了聂云的脸,聂云望着漆黑的夜空,电闪雷鸣的夜空:“要下雨了……你还是不肯开门吗?也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哗啦啦。

豆大的雨滴说下就下,伴随着雷电,在这个冬季的寒夜里下着,在人的眼中形成一道道雨帘。

坐在廊坊上的聂云,伸出手接住雨帘,看着雨从自己指缝间漏下,他说:“其实你是幸运的,比我幸运多了……记得我入空门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死了,每每深夜我就会站着竹屋前看着山下的灯火,在想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就算一家人分开了,也可以有思念,而我,我什么都没有,连思念都成了奢望,剩下只有那绝望陪伴着我度过每一个日夜……你真的是幸运的,起码这一年里你有爸,妈,妹妹可以思念,而我呢……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放开你们手时的绝望……”泪不知觉从聂云眼里滑下:“如此幸运的你,为何还要这样绝情……晴空,以前我们的一切在你眼里就都是一场空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家人吃团圆饭,谁也不要少,少了谁,家就不完整……你真的不爱了吗……不爱了吗……”

……

聂云在外面说了整整一个下午,她也在屋里面听了整座一个下午,现在天都黑了,都下起了雨,她还是坐着,听着,漆黑屋子里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模糊的看见她在无声哭泣……

时间就像外面那场纷繁的雨,错综而又复杂。

她苏晴其实不是绝情,她之所以不愿意跟聂云下山,不愿和聂云多谈,是因为她不想这份宁静被打破,她知道一旦下山,就会面对那些俗事,她真的看透了,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可她见到聂云后,心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静一静,好好想想…却未料他的讲述触动了她的心灵,让她心疼的不能自已……原来这一年最受伤的人,最让人心疼的人,是他,那个自己曾经的爱人。

雨,越来越大,伴随着闪电淅沥沥下个不停。

他,外面的他没了声音,不知道是被雨声掩盖还是……

吱呀!一直紧闭的房门被她打开,打开的一刹那,一股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雨,外面的雨好大,惊雷闪电不断,映亮了门外的一切,更将她被泪洗过的脸映得更加苍白。她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那空荡荡的廊坊,目光变得暗淡,他不在了,他走了……

“施主,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

远处的声音,将门口脸色苍白的她投去了目光,电光闪烁下,层层雨帘中,他那落寞的背影逐渐远去……

“聂云……”她转身拿起一把伞,朝他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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