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阳光盛装。
燕错睡得并不好,他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自己手指狠狠地震了一下,于是马上中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惊醒!
原来他用丝线将自己的手指与门栓连了起来,只要有人敲门或者推门,丝线会随着门的震动而松紧,他便可以感觉到是否有人在门外。
这个丝线飞快一紧又一松,门外进来的人根本没有敲门,而是不问自己进来了!
“你干什么?”燕错瞪着这个没有礼貌的韩三笑道。
“是不是你把黑俊吊起来的?”韩三笑半句废话都没有,突兀又直白。
燕错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昨天晚上黑俊被人吊了起来,幸亏发现及时,否则一命呜呼。有人将你爹的差牌捣在了他嘴里,你敢说这不是你的?”韩三笑把刻有“燕冲正”名字的差牌扔在了床上。
燕错从迷茫中醒过神来,盯着差牌冷笑:“这差牌从何而来我不知道。我手上只有黑俊的。正打算自己亲手交给他,你别看到差牌就说是我的。”
“你还撒谎!”韩三笑显得气愤异常。
“你我没功夫理你!滚出去!”燕错怒声道。
韩三笑一把抓住燕错,愤怒地瞪着他:“黑俊是你爹在生时的至友,也是燕飞一直挂念的世叔,更是唯一可能知晓当年真相的人,你若是再敢动他半根寒毛,你会很后悔的。”
燕错强作镇定:“既然你都认定是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你自己看到了,这差牌上写的是他的名字,说不定,是他化成了怨鬼,找当年有罪的人讨回公道来了。”
“你有现在得之不易,你真当要毁了自己,才肯罢手么?”
“我命如草芥,不需别人提醒。”
“你太让我失望了。”韩三笑松开了燕错,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房门。
韩三笑走得飞快,扬起桌上一叠纸。
燕错盛怒之中没有发现,当他起身披衣时,才看到那堆在风中微微翻动的,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昨天躺下时明明桌上没有纸页,早上韩三笑冲进来前,他也没有听到有进来过,是谁放的?
燕错拿了画纸,想看看上面画得是什么。
第一幅:
一个简单的院子,屋檐梁上挂着一个人,惊恐地瞪着大眼睛挣扎着,两条伸直的腿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吊着他脖子的绳子挂得很高,他根本找不到地方可以踩脚,好让自己逃脱死亡。他用手拉着自己颈部的绳子,嘴巴张得很大,很清楚地可以看到他嘴里含着一块东西,那东西似乎是个牌子,还有线眼与吊线。这东西塞得很深,以致于他无力吐出来。
第二幅:
一个黑衣黑面的人拿了东西垫在了上吊男人的脚下,垫在他脚下的东西好像是由一个个碗串起来的,正反正反放着,叠得高了就像一根形状奇怪的柱子。
上吊男人见足下有物可踩,不敢再乱踢,以免毁了自己的这根救命稻草,只是他的表情古怪极了,畏惧又惊讶,这个将他吊上去的人,为何又不直接吊死他,却又拿了东西垫在他脚下,像是猫抓老鼠一样,明明是绝境,还要给他半点希望,到底是何用心?
第三幅:
黑衣黑面的人躲到了院子外面,上吊男人足下踩的碗柱果真是由碗叠成,但是由一根绳子将碗自底部串了起来,才能堆成柱状而不倒,只要一抽那根绳子,这柱状的碗柱马上就会零落倒下。
此时黑衣黑面的人一只手拉着串碗的长绳,另一只手放在嘴边,似乎随时准备要叫。
第四幅:
有两个人从院外经过。黑衣人的边上写满了“啊”字,表明当时他在用力大叫,而他的拉绳的手也当下抽动,院中碗柱随着绳子抽动向旁边移去,碗柱像个陀螺向边上滚去,一边滚,一边散落,上吊的男人足下无物可撑,马上重重腾下了身子,蹬脚挣扎起来。
第五幅:
院外两个人一个人还在拔着琐上钥匙,另一个人已奔进了院子,他们皆高抬着头看着梁上快被吊死的男人,却没有人去注意地上飞快游走了碗柱串绳还有掉地尚在摆动的花碗,惊讶之色写满脸庞。
第六幅:
院外黑衣人收起串绳,趁着院中两人惊慌呼喊救人,飞快离开了。
——
燕错收起画纸,冒着严寒走出房间,却刚好碰上了燕飞。
“燕错,这么早就起了?”燕飞脸上带着暖暖的笑,那个他很久以前就一直熟悉的燕飞似乎又回来了。
“早上谁来过我房间?”
“好像海漂来过,不过你还在睡,他很快就走了。”
“我出去下。”燕错不愿多停留。
“哎,这么冷的天,我也不罗索了,这件冬衣你先披上,等回来再看看适不适身。”燕飞虽然眼见不清,却能准确找到燕错的位置,将衣服塞在了他手里。
“我不需——”
“这么冷的天,有事赶紧去吧。”燕飞微笑着打断他推辞的话,若无其事道,“若是遇上他们,让他们一起来吃姜面吧,我煮了好大一锅。”
燕错一愣,但心事太重,咬着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