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十四人，各人心中都有千百个疑问，却没人多问一句，只是静默地吃着盘中物。
云娘不断地为黑俊夹着菜，像个温柔细心的大姐姐，而黑俊却坐着一动不动，只是一眼不漏地盯着她，生怕一个错漏，就会错过什么，就会祸成什么终成遗憾。
而云娘却身受无数惊疑的目光，如此淡若平静，她早就有了准备，准备接受别人的置疑、责怪、诽骂、失望。
宴，安静沉默，只有烛火微然的声音，天也不是很暗，但早已掌上的烛，云淡不知道因为哪些早年的习惯，喜欢天未暗就掌上灯。
里屋的那桌欢声笑语，传来孩子们天真的调笑与嬉戏，此刻更显院中静寂。
韩三笑看着一桌子沉默的人，严肃的脸在灯火摇拽中，显得有点不真实，还有点阴森。
“是不是炉火不够，大家吃着发冷？要不要添点柴火旺旺炉子？”
燕飞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没人搭腔，便答道：“我自小怕冷都不觉得冷，这炉火应该是够了，云娘不要这么客气。”
云娘安心点了点头，又问：“那是不是灯火太弱，照不见远处的菜？我再去添个灯吧——”
燕飞道：“很亮了，我眼睛不好使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再说打点下手的事也应该是我们后辈来做，云娘觉得哪里不够叫我们就可以了。”
韩三笑也道：“是啊，现在这天也不是很暗，现在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都还没到掌灯时分呢。”
“既然炉火够旺，灯火够亮，大家对一桌的菜索然无味，那就一定是我手艺不好，害大家没胃口了。”
这下燕飞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坐下来开始，大家的神情都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黑俊，弄得她有点心神不定，连菜都没夹一下。
黑俊扯着沙哑的嗓子僵硬道：“可口，可口极了，云姐的手艺，向来都很好。大哥最爱吃你做的煮蹄子，阿血爱吃你做的芹菜饺子。可惜，他们吃不到了。”
云娘笑得那么勉强，却还是要保持一个让人不觉得尴尬的笑容：“恩。但是我却将镇上猪肉卖得最好的蔡大哥他们请来了宴上，所以买不到最好的猪蹄，便也无法做那道菜了。”
蔡大娘脸色苍白道：“别再提他们，别再提了好吗？”
云娘却像是没有听见，对大家道：“谢宴应该是热闹的。既然大家都怕起话题，那就由我来跟大家说个故事，助助兴也好。”
燕飞笑道：“有故事听，早知道把夏夏也叫来。”
云娘看着她道：“飞儿最爱听故事了，我知道。”
燕飞笑着点点头，转而又觉得莫名的奇怪，云娘怎么知道她爱听故事？
宋令箭放下了筷子，双手安静地交叠地桌上，平静道：“洗耳恭听。”
云娘道：”若是说得有什么错漏的地方，谁知道的可以补上一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黄善柔道：“食不言寝不语，不如吃完再说吧，菜都要凉了。”
云娘笑眯眯地盯着他：“我的餐桌上没有这么多规矩，只要大家开心就好。那我便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