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觉得自己手很疼,燕飞听得义愤填膺,再接下去的故事,她一定更接受不了。
找个什么理由支开她呢?韩三笑苦恼,他可不想自己的手就这么废了。
【“云夫人真是好大排场,连大夫人都不如她如此招摇。”后面有人小声道。
“上官娶妻为娶妾,他若不宠云夫人,又怎会顶着大夫人纳了妾,还能扶为平妻。这个女人啊,不知道是手段高,还是真的命生得好。”另一个人感叹道。
“真不知上官大人图这云夫人什么,论长相也不算国色天香,贤德亦是一般,像上官大人如此人中龙凤,完全可以娶个更好的。”
“嘘——”
大轿越来越近,风吹起轿上云帐,露出轿中人慵懒富贵的脸——
云淡目瞪口呆——没错,轿中那张脸,那张脸上的容颜,正是她失去的——
云清!
这轿中富贵方华的贵夫人,正是她的胞姐云清!
她激动得失了声,正要站起来招手,却突然听到远处马蹄阵阵,狠厉却又无比熟翻悉。
一匹黑马,带着一小队马从远处跑来,速度越来越慢,而为首的黑马上,坐着那个风神俊朗的男人,白衣黑发,玉冠金带,仍旧那样出众好看,只是眉梢脱了往日的任性之气,剑眉星目中沉定了不怒自生的威严,显得沉雅了许多。
是他!是博公子!那个与他山盟海誓,许她一身幸福的男人!
他傲慢地扫过等在门口的众人,依旧是那熟悉的优美姿势,翻身跳下黑马,黑马径自跑进庭院去了。
马上的人纷纷跟着他下来,大轿边上一个丫环轻声道:“夫人,是老爷回来了。”
博公子快步走到轿前,透过轿帘往里看了看,轻声道:“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腹中孩子。”
轿里的人轻拨开帘子,细声细气,温柔可人道:“恩。”
博公子却没有与轿一起进去,而是顾自己先进了府院。轿子随后跟上。
跟在博公子边上的人停了停,不禁转头看了看人群,他的目光扫过云淡,不禁得多看了一眼。
云淡仍是布纱遮着头脸,卑微地在人群中仰视着一切。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更何况是相交甚浅的宗柏。她苦笑却未流泪,心中早已成烟如灰。
“宗大人有何吩咐?”
宗柏收回了目光,对着主事喜包的下人道:“我看到人群中有孕妇,你管好秩序,别出什么人命岔子。夫人有喜,与民同乐,若是孕妇与孩子,便多发一对喜包吧。”
“是。”
宗柏再抬头看了看,人群中那对似曾相识的眼睛已经不见了。他转身走了。
云淡在宗柏扫她的第一眼,便惊恐地避着人群躲走了,躲在一条无人路过的小巷,呆滞地坐了一天,她想不明白,更无法接受。
她被困在山洞数日,日夜忍受各种考量与折磨,蝼蚁般卑贱求生。
而在她不知道的世界里,自己的胞姐嫁给了自己梦回萦牵的男人,过着锦衣玉食,奢华尽致的生活。
没有人管她的死活,没有人想过去找她,给她一个交代,她命如娄蚁,只求生存,而轿帘后面那张与她一样的脸,她优秀,她光亮,她夺去了此生她所有的光彩,还有幸福。
云淡无法想出一个周全的理由来圆去这一切令她无法相信的事实!她怒,她悲,却无能为力!
她觉得自己像只孤魂野鬼,被掏空了灵魂与思想,在诺大的京都里游荡着。
或许是心绪太过煎熬,连受如此打击,她在自己所住的客栈里早产了,孩子未足十月,八个月便迫不及待地降临在世。
为她接生的产婆哟了一声,又咦了一声,那两声,似乎就成了这孩子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