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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是......”

废弃的仓库里摆着一台台的电脑,差不多每一台机子前都坐着一位顾客,有气质颓废的大叔,有吞云吐雾的年轻人,有浓妆艳抹的少女,也有很多穿校服的学生。当然,学生不可能有很多时间在外放荡,到了时间点差不多都会离开这个不起眼的仓库......这个不起眼的网吧然后回家。

整个网吧光线是那么的昏暗,几只飞虫在白炽灯上趴伏着,机子前的人们默不作声,除了低声的谩骂和欢呼以及轻轻的呼噜声外就只剩下键盘,鼠标们“噼里啪啦“的吼叫声。

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多了些共同点。比如每个人的脸上那雷同的麻木......夏风无力的趴在电脑桌前,几个小时前他精神抖擞的飞快的敲击着键盘,精准,迅速而又老辣的操作在这安静的黑网吧里迎来周围玩家的欢呼。而现在的他却像条死狗一样软趴趴的。

“喂,老板娘外面天都黑成啥样了,你咋还不开灯呢。”

一个面色黝黑的额头纹着骷髅头的少年冲仓库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网吧的人齐齐望去,网吧的老板娘就坐在那里的床上专心致志的看着小说。

“操!老娘忙着呢,自己长手干嘛的,要开自己开。”老板娘骂骂咧咧的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扭着腰肢走向角落里的灯泡开关。

老板娘那丰腴身材引动了一双双饿狼般的目光,老板娘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感受到这些目光令她很满意,骄傲的故意挺高了胸脯,走向开关的走去。

此时的小学生们早已都已经下线离开网吧回家了,伴随着老板娘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夏风知道自己差不多也该回家了,老板娘开灯就像一种提示像提示机子加钱一样,提醒学生党也该回家了,坐在开关旁的夏风挣扎着站了起来。

“老板娘晚上好啊。”夏风伸着懒腰对老板娘打着招呼。

老板娘提起白嫩嫩的拳头狠狠的敲在电灯开关上,房间里一片雪亮。

之前吵着开灯的人们被突然强烈的灯光照的睁不开眼,一个个抬手遮在眼前,前一刻在黑暗里目光如炬的盯着显示器的哥们们在这一刻也捂住了眼,网吧里顿时一片喧哗。

本来带着黑眼圈睡着的哥们突然神经质的醒来!然后爆出如狼般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机子!灌了一口饮料又往嘴里扔了一颗槟榔,再一次“大开杀戒”。

当然也有一些醒来后第一时间注意到老板娘的,纷纷将痴汉的目光盯向老板娘腰肢。老板娘长得并不出色,奈何人身姿妖娆,这倒也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来这里消费。

“老板娘几点了。”夏风又问了问老板娘。

“自己看不会啊!”老板娘给了他一个白眼,看了眼‘男朋友’送的手表说,“八点了,你要回家了吧。”

夏风笑了笑:“有点早,不过天黑了还是回去吧。”

“怎么,你还想在我这过夜不成。”老板娘不失风情的瞄了夏风一眼,夏风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一瞄。

年近四十的单身老板娘,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两眼放光,所以他不怎么来这里,但是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一些足以颠覆他世界观的事所以他今天来观察下这个世界......。

“还好还好,看来老板娘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正常人。”夏风心想着,不等老板娘再说什么夏风提前开口,“那我就回去了,老板娘再见。“

“哎哎。”看着夏风迅速熟练的行走在各台机子之间,直到他走出仓库,老板娘也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声。“小屁孩,溜得挺快的。”嘀咕一声后又趿拉着兔子样式的棉拖鞋扭着丰腴的腰肢走向床边坐在床上继续看小说。

“呼,好冷。”夏风缩了缩脖子,紧了紧北城高中校服上的围巾。

他走的不紧不慢看起来很惬意其实他的心里很焦急,只是碍于前几天脚上的伤,不太敢走快,这样也好,有足够的时间让夏风想想下半夜里怎样去套哪位‘姑奶奶’的话。

“对了,要买些零食,不能空手回家。”想到房间满地的零食袋、包装盒以及自己那台表哥用过的旧电脑前的那抹背影,夏风慢慢悠悠的走进了不远处的超市里。

“夏风?”

夏风正推着购物车在超市的货架上挑着零食,突然听到有人再喊他的名字,夏风转过头去看是谁喊他,然后他看到了戴着眼镜的历史老师站在他的身后。

“呃!老师?”夏风吓了一跳,穿着连帽衫的历史老师常于斯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常老师长的很英俊,历史学问也有很高的水准,斯斯文文的他,动摇了学校和附近学校不知多少女老师和女学生的心,但他一直没有和谁走的太近,夏风放学打扫完卫生后经常看到他一个人戴着耳机走在路上,学校出了名的‘高冷帅哥!’

“老师好!”夏风转过来对老师问好。

“嗯,”老师点了点头,“今天你的监护人在家吗?学期末我打算给你们每个同学做次家访。”

“老师,不用了,家里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舅舅到苏州出差了、舅妈也跟着回苏州的娘家了。”夏风心想,老师您这话不要乱说!如果我一不小心狗腿的暴露了你的这个打算,估计您会被杨伊、洛晓音她们这些‘娇娇女’们留在大宅子里吧!夏风一边回答着老师的话,一边抓起货架上的零食放在购物车里。

“哦?”老师推了推眼镜,“看来很不巧啊。”

夏风心想,何止不巧啊!如果您在我家突然想到给我这个拖班级历史分的学生补补课,你打开房间门后看到在我房间里的那个背影和画面......我相信老师您一定会无限脑补我的人品有多么的渣。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表哥。”老师随手摘下眼镜放在兜里问着夏风。

“嗯,表哥他被外国的一所大学录取了,这几天一直和同学泡在外面没回家。”夏风心想,大人都走了你找我表哥干嘛。

“你的表哥,他叫......刘奇对吧。”老师皱起纤细而又好看的眉头想着,“我以前在教你们班之前在他的班里教过他一年,是个聪明的孩子。”

“嗯,表哥他很聪明。”夏风心吐着舌头想着,忽悠您接着忽悠,以前家访的时候在舅舅、舅妈面前到没怎么夸表哥,现在在我面前夸干什么?我可不会给表哥买新滑板、新外设、新衣服......

“老师,我天黑了,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家了。”夏风弯腰微微鞠了个躬。

“去吧,慢点走。”老师嘱咐着。

“知道了,老师再见。”

夏风推着推车离开了,夏风离开后常于斯依然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夏风付完账走出超市很远后他盖上了连衫上的帽子,之前放眼镜的兜里拿出一副大大的墨镜,换上后默默的离开了超市......

“嘎嘣~”

刚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夏风就听到膨化物被碎裂酥脆的声音,他的房间看起来有些空阔,除了台灯、书桌这些基本必备的物品外仅仅多出了一台电脑,夏风很珍惜这台电脑,这台电脑是夏风表哥的,之所以给他,是因为他表哥有了更好的。

房间没有开灯,昏昏暗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的显示器发着荧光,而电脑的桌前坐着一个人,昏暗的房间里电脑的反光印出了那人的身形,长长过腰的头发揭示了那人的性别。

“你回来啦!”那人转过来看着夏风,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薯片,嘴里嚼着薯片,睁的大大的眼睛望着夏风眼睛里似乎在闪烁着什么。向着门外的夏风挥了挥手。

“你快来,坐在这里和我一起看啊。”

夏风在门外看着她弯下腰在电脑桌下拉出一个凳子挪走自己座位的旁边伸手指了指,示意他过来坐。夏风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动画片......

夏风还记得,她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她说叫李绒绒,她的眼睛和她的名字一样,他看到她那一双星星闪闪的眼睛的时候,就像是疲惫不堪的旅人躺着满是羽绒的地上一样,心里只剩下轻松、安宁。

她的眼睛依然像当初在纸箱里捡到她一样,虽然她的模样变了但眼睛还是那么的清晰动人。

喜羊羊又一次逃出了狼堡而灰太狼又一次被红太狼的平底锅拍飞,而看的入迷的李绒绒‘咯咯’的笑着。也许是因为找不到没有看过的‘喜羊羊’了,大大的眼睛失落的情绪清晰可见。

“夏风,我今晚就要走了,你给我买零食了吗。”她带动着旋转座椅转过来看着夏风。

“你要走了!今晚?”夏风的声音缓慢平静,似乎还有点不舍,但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她。

“是有人来接你吗?”夏风为她擦了擦嘴上薯片的‘残肢’。她已经习惯这样了,而夏风除了在第一次为她擦拭伤口、油渍的时候会不好意思的低头红着脸,后来慢慢的他也习惯了,他们都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似乎很亲密的举动。

“是啊,老师来接我回学校考试了。”李绒绒眯着眼睛,小手忙碌的翻着夏风的书包,“哇,薯片好多啊。”

李绒绒愉快的翻着书包里的零食欢呼,而夏风的思绪已经飘走到了很远很远的一个月前。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属于他电脑,只能偶尔玩玩表哥空闲着的电脑打游戏,刚刚钻出网吧的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的街上只有白天清晨的雨水和行道树落下的落叶一切显得空荡荡的。这个时候上班族还在上班、学生党没几个在外面玩,现在夏风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刚起步没走多远天上的云朵越来越多,遮住了几个小时前中午雨后晚霞最后的余晖。

“哗啦啦.....”云朵又哭了,天空又下雨了......

“格老子的,预报上不是说停雨了吗!”夏风躲雨的水果摊老板郁闷的骂了一声。夏风没带伞,出了网吧后他只能躲在旁边的水果摊的帐篷下躲雨,水果摊的老板本以为今天终于可以开张的摊子却在这一场雨下浇灭了所以可能。

夏风掏了掏校服裤兜里的零钱,买了老板的一个苹果,老板看了他一眼接过钱也没说什么。

“老板你现在的生意还好吗?”夏风啃着苹果问老板。

“好个卵/子,大冬天的下雨下的那么大!这天咋就不消停!”老板满脸胡子,特别的壮,夏风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一根筷子一样纤细,而且嗓门特别大,夏风抬头能看到那些挂在帐篷上饱满的雨水,在老板的吼声中颤抖。低头咬了一大口苹果,不再说话了。

老板进屋了,就剩下夏风站在帐篷下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陪着花花绿绿的水果们。“小伙子,这把伞你拿着用。”老板又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过他的手里多了一把粉红色的小伞。

“这是我闺女的伞,小子吃完了赶紧走人,收摊了。”老板粗糙的大手捏着一把小巧可爱的粉红色雨伞,严重的差异显得有些搞怪,很搞笑......但夏风不好意思笑出来。

“啊,谢谢老板。”接过了伞夏风撑开伞,然后他一脸囧相的站在哪里,“老板......您女儿多大。”

老板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你爱要不要,我就剩这一把了。”

“这......”老板女儿的伞是粉红色的,伞面特别的小,小到还没老板的肥肥的啤酒肚宽。

“还不走,下大了给你再大的伞也没用!”老板弯腰开始忙着给水果盖上防水的油纸。

“哦,谢谢老板。”夏风把伞遮在头上,踏进了雨水里。

老板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自己继续低头忙着盖油纸。

“踏踏踏。”

夏风的脚尽量踏在水浅的地面上,但是雨已经很大了,积水依然很多,踩着水面上难免会有些声音,小巧玲珑的雨伞只能遮住他的上半身,腰以下的地方被哪些或落下或踩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了透,校裤黏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鞋子里也灌满了水。

“完了,明天看来要吹吹衣服再穿了。”雨越来越大,原本洋洋洒洒的小雨已经疯狂了起来!夏风干脆伞一斜,顶着跑了起来。

大雨已是如盆泼,地上溅起的水珠像雾一样散开在路上,夏风的双腿又冷又湿,脚下因为露水一片朦胧,他一直跑着,很快的跑着......

“再拐个弯就快到家了。”夏风计算好了距离,刚刚拐弯还没看清转角处有什么,夏风听到了一声猫叫,很微弱的猫叫,和大雨落地、汽车碾过路上水面的声音相比显得那么的轻微,但他还是听到了。一时分神的他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打滑了!

“噗通!”

夏风在后仰的那一刻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重心,没有伸手去支撑,他怕扭伤了手腕,被雨淋透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摔在雨水里,溅起的水花以夏风为中心绽放开来,然而因为惯性扬起的脚腕直接磕到转角处的消防栓上!那把粉红色的伞脱手而出,静静的飘落在一个纸箱上。

夏风倒下后立即站了起来,他除了呼吸有点乱,并没觉得身上还有那里不舒服,站起来后走向纸箱伸手拿起上面的雨伞,拿起伞的时候夏风看见伞下的纸箱里,蜷缩着一只有着黑眼圈的白猫,浸透了的纸箱里它静静的睡着,刚刚好像就是这只白猫发出的声音。

“可怜的小猫......”夏风心头一动,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被夏风湿漉漉的手给扰醒了,睁开了眼睛,一双碧蓝的眼睛。那双眼蓝的透彻,夏风恍惚见觉得即使是雨后的晴空也未必有这只小猫的眼睛那么的透彻。

小猫的小鼻子嗅了嗅夏风的手指头,舔了舔。夏风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条血丝,胳膊处被石子刮开了一个口子,血液顺着手指头流了下去,猫咪正在舔/舐着他手上的血迹。

“养在我的房间里不会出事的吧。”夏风突然心动了,捡起伞,拎起小猫拉开了领子把小猫放在怀里抱着,刚迈出一步夏风的脚腕传来一阵痛感,痛的他直接跪在雨地上。

夏风看了看自己冰冷的右脚腕,血液不断的顺着裤脚流了出来,赤水在雨中像条蛇一般的流动着。

“倒霉到家了......”夏风心想,收回盯着脚腕的目光,夏风又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慢慢走着,胸口小猫舌头的舔/舐是他现在唯一有点暖和的地方,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家的,到家后什么都没做,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趴在椅子下一动不动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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